如果伤口能被擦去,会不会多一份勇气。
在小崽子离开的第二年的暑假,妈妈因为特殊原因,暑假带我去了爸爸工作的城市。我9年的时光,终于对我爸爸有了印象。
因为堂姐的爸爸也在那边,所以有幸我这个暑假是在妈妈和堂姐的陪伴下度过的。
堂姐叫温露,年龄跟我相仿,所以我俩很快就打成一片了。为了亲切,我一般都叫她小露,所以我们就简称她为小露吧。
温露,她大概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如此的温暖又清澈。不注意的话你真觉得她是那种温柔干净到骨子里的人。但是,她不为人知的一面,却是她那控制欲极强的母亲。
所以导致我每次晚上和她有的活动都得被迫取消,就连女孩子喜欢的漂亮衣服她妈妈都要管着,不允许她用护肤品,洗面奶什么的都是直接扔掉的。我是忍不下去的,真不知道我堂姐是怎么在这样一个家庭里隐忍过去的。
“姐!晚上去体育馆玩呀!我们去打羽毛球!”我拿着羽毛球拍,做着打羽毛球的姿势,双腿还不忘跳俩下的说道。
“阿,几点呀?七点之前我就得回来哦!我妈不让我晚上在外面呆那么久!”
“阿,那就去不了体育馆啦!我家要五点才吃饭呢~那就打不了了嘛”我垮着个脸。心里五味杂粮。
“没事啊,咋们就在我家马路旁边打打吧,这边傍晚没什么人的。行嘛我的小老妹!”我姐跑过来用胳膊肘夹住我的脖子说道。
“好好好,勒死了勒死了!!”
我唯一很佩服我姐的就是,她对什么都能接受,母亲的控制也好,爸爸的置身事外也好,哥哥的嫌弃,以及之后的恋情失败。她呈现给我的,永远都是最好的一面,虽然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内心难受过,但是我看不出来。
我和她是截然不同俩种人,大概是因为我从小都对什么好奇,对什么我都迫切的需要得到一个答案。以至于我后面的日子活得永远没有小露那么洒脱。我永远无法接受事情的变迁,也无法接受事实真相。
快临近九月份了,我和小露不得不回原来的城市上学了。只是遗憾的是,我妈妈这次不能陪我回去了。爸爸这边事情繁琐,需要多个人手,所以妈妈留在了这里。
回去的火车上,有我,有小露,还有一个远方亲戚带着她的孩子。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没有亲人在身边的感觉。
什么感觉呢,就是她让她的孩子睡硬座的位置,把我赶下去睡下面的地板。我不敢吱声,小露也不敢吱声。
回来的大巴车上,因为早上吃了汉堡包晕车晕得厉害,一个人蜷缩在位置,上吐下泻,那味道直熏整节车厢,旁边的陌生人投来的目光也甚是嫌弃。我无力反抗,我只能忍受着这样的目光。我也无力道歉,也没人替我道歉。我没有家人陪在身边。
这是贾忆第一次体会到没有家人在身边支撑的无助和无奈,还有嘴角的那一丝苦涩。这是她从未尝过的滋味。不好受,她发誓,这次妈妈回来。一定要让她不要离开自己。
回到老家的贾忆,暂且寄住在了舅妈的家里。虽然舅妈对她的关心远远多于了那个远方亲戚的关心。但是贾忆心里始终空露露的,起码再也没有那时候和妈妈在一起回到家里有就学校值得炫耀的事情了。
舅妈还有儿子,叫阳灿。比我小200天,所以我很想叫他二狗子。哈哈哈哈哈哈,不为什么因为顺口。我可打不赢他,他这也就8 9岁的年龄,身高就快150cm,我才只有121cm左右的样子,我跳起来我也打不着他,人得学会隐忍和接受!这是我在小露身上学到的。所以这个名字我只敢在心里默默叫。
舅妈的伙食果然开得不错,怪不得我的小老弟长得比我快,然而事实却是我并没有像我的弟弟那样竖着长,我是横着长得,胖得那不是点把点。平常周末爸妈回来电话我还给妈妈边带着哭腔又有些许无奈的抱怨到,“妈妈!舅妈家伙食太好了,怪不得老弟长得比我快!我以为我也能竖着长呢!结果却是横着长得。”弄得爸爸和妈妈那边还有舅妈咯咯大笑!
这对贾忆来说,当时的快乐是真的,后来的不幸也是真的。
临近快过大年了,爸妈要回来过春节了,而我的不幸,就来源于此。在全大家子都在等着我爸妈回来的桌席上,舅舅突然接到了当地警方打来的电话。“喂,是阳光的弟弟阳岸吗?这边是xxx警察局,阳光和她的丈夫遭到了意外,麻烦您这边快点赶过来一趟,地点xxx医院。”
舅舅神情慌张,和外公外婆大舅草草说了俩句便收拾东西出门了。舅妈明显的从一开始开心融洽到现在的担忧和紧张。我那时候还不懂,那一刻我只知道气氛很压抑,那种无形的压力让我喘不过气来。哥哥也呆滞了,阳灿在一旁也默不作声。
我坐在门口,望着天空。他们也要去哪里了吗?我的眼泪瞬间就从眼眶流了出来。
舅妈踏着她那沉重的步伐走到我身旁,拍了拍我的背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要善良,要好好上学。说不定好好上学成绩好了,老天有眼看到了就把你妈妈放回来了呢。别太担心,还有我和舅舅。”
———他们安排好了葬礼,我像个木偶一样参与了整个过程。没有感受,我,是麻木的。哥哥从此也在我记忆里有了印象。
贾忆一直记得舅妈的那句话。可是在寒假的期末考中,她考的很不理想,她耳边无数次的响起同学的追问
——“贾忆,你怎么了,怎么这次考得这么差啊?不会是以前都是假的吧”
——“贾忆,你怎么了?有事要说出来啊!”被老师不理解
——“贾忆,不管你怎么了,希望你能快点走出来不要耽误学习!学习才是最重要的,不要让爸妈不开心。”她没有吱声,她哪里还有机会让爸妈不开心啊,这是她第一次对世界没有了疑问。
回去的路上,她看着这糟糕的成绩单,眼角的泪水滑落到了试卷上。她的内心一定波澜起伏:我没有好好上学,成绩也下降了,老天是不是就不会再关心我了,觉得我没有为妈妈努力。妈妈回不来了是吗?
这样的思想在贾忆心理从此根深蒂固,虽然她知道就算她好好学习妈妈也不会回来了,但是哪怕一丝的希望她也多么希望妈妈能回来啊。她们还能像从前那样。可是…
她对妈妈的愧疚,对妈妈的思念,对这个还没有怎么了解过的爸爸的遗憾。她无处可逃。她知道的,她回不去了,她再也回不去了。她在这一刻,保存了那些美好的回忆同时又多了一份思念和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