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前,北荒,古羌族。
九天赤龙眠北川,太苍仙境古自来。铁鼓声震诸军整,冰河折戟血未乾。
正午,太苍山下,古羌族外一角,灰帐篷前。老牧民紧了下绳子,把马儿拴在水槽边。马儿舌头在水槽里尽情摆动,尾儿一圈一掸显得极为快活。
老牧民望向远方群山,碧天白云万里晴川。身边牛羊成群,青草蔓蔓,好一片风光呀!这里是北荒高原子民规模最大的民族之一,古羌族。
老牧民悠悠赞道:“天佑我古羌族,好山好水好牛羊!就差一壶好酒啦!哈哈哈!”“驾!”此时,帐篷远处一群身形彪悍,骑着骏马的将士驰骋而过。其中,最前面有一名头戴豹首铜头盔,身着黄铜全身甲的高大男子。老牧民正好瞧见,兴奋喊声:“那是大殿下?大殿下回来了!!!”
闻声,边上灰帐篷窜出个小男孩,小男孩冲出帐篷后看向前方将士,双目放光大呼道:“阿爸!快看呀!是大殿下也!哇~!”前方男子听到后喊了一声停,周边将士全停在原地等待命令。
古羌大殿下侧过头来看向这边,对小男孩笑笑,而后对老牧民道:“王老,父皇以前经常跟我提起过你。说你们家的牛羊最是美味,肥而不腻!你辛苦啦!”
老牧民笑着摆手道:“不辛苦,国主爱吃就好!大殿下,要不晚点我再牵几头给国主尝尝?”大殿下笑道:“好!那过会儿就送来吧!美酒好肉,说不定父皇一高兴就赏你啦!”
老牧民激动的拱手道:“多谢大殿下!”大殿下哈哈一笑,从马背边上拿出一柄匕首丢往小男孩边上,笑道:“喏,瓜蛋!这是上次答应送你的!你都长这么大了,应该可以玩啦!”瓜蛋盯着地上那柄匕首,小跑过去两只小手抓着。
那是一柄精致的银鞘匕首,握柄上还有一颗极为明亮的大珍珠。老牧民识得贵重想拿来瞧瞧,不料瓜蛋死死抓住搂在怀里不愿松手。
老牧民莞尔而笑,食指微弯轻轻地敲了瓜蛋小脑袋瓜一下,拱手称谢。大殿下点了下头,挥动缰绳策马而去,将士们紧随其后,扬起黄烟滚滚。
古羌族坐落于太苍山群山脚下,环抱一江,峰峦叠翠,云蒸霞蔚。浩瀚如海的石砌房与帐篷层层叠叠,顺山势而建,绵延成片。深沉的马头琴音伴随着男子粗犷的歌谣在山间回荡,宛如仙境一般。
坐落在山腰正中有一椭圆形建筑,那是古羌族议事之地,太苍环。该建筑通体由巨石整齐堆砌而出,长三十三丈,宽二十七丈,高十五丈的巨大建筑。建筑由下及上共分三层,分别是:议事殿,国主殿,太苍殿。建筑正门外两边插有写着“北”字的旗帜。
太苍环内议事殿,此时气氛凝重。从正门外不时有北荒的各族领袖人马先后而入,大殿中的长石桌很快便几乎坐满。入门石桌左侧上坐有一人,那是一名留着银白短发,皮肤黝黑,面容坚毅的中年男子。他是这北荒的天,古羌族长姜天北!
姜天北扫视圆桌后问道:“诸位!各族长都到齐了吧?那么本次议事就开始吧!”姜天北刚说完,边上一名身着紫衣的青年在他耳边轻声道:“国主!大殿下好像还没到呢!要不。。。?”姜天北左手挥了一下示意不用多等。
这时,姜天北右手边第一位,身材肥胖的黄衣青年,满脸献媚道:“姜国主,我刚才好像听得元启将军说大殿下还没来!议事也不急于一时,咱们再等等他呗!”姜天北温和道:“多谢兀族长好意,宸儿不过是一介晚辈,岂有长辈等晚辈之礼?”
肥胖黄衣青年附和道:“好说好说!反正兀某也是替老父出席,都听姜国主的!”姜天北微笑点头致意。这时,姜天北左手边第三位巨塔般的男子呵斥一声,如钢铸般的声音道:“兀骨塔,你们兀族没人了么?怎么派你这么个废物来太苍环议事!”
肥胖黄衣青年兀骨塔小眼珠子瞪起,站起身拍桌,叫道:“赵匡,你!!!今天兀某不与你一般见识!来日定要与你一决高下。。。!”越说越是小声。巨塔男子赵匡只觉好笑,盯着肥胖黄衣青年,那眼神透露着分明是不屑。
此时,姜国主对面唯一的席位,有位慈眉善目的光头老者。光头老者笑道:“赵匡,你今年三十有余吧?”巨塔男子赵匡,钢铸声道:“是的!怎么了?了蝉大师!”
慈眉光头老者笑道:“方才姜国主也说了,长幼之理!我没记错的话兀骨塔今年刚满二十,你比他年长十岁有余!如此比试,是否以大欺小?”
巨塔男子赵匡哼了一声,钢铸声道:“这是北荒,强者为尊!不是你们西国!我就欺他你奈我何?”
姜天北双手托着下巴看他们讨论并不在意,只是眼神不时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其它族长与随从也是一副瞧好戏的模样,巴不得事情闹大,全然忘了来这儿的目的。
了蝉大师笑道:“赵族长此话有些道理,要不过会儿贫僧与您切磋一下?早就听闻北荒赵匡修得一身炼钢决,乃是武林一等外功,老夫想倒想领教一二!”
巨塔男子赵匡目光微凝,钢铸声回道:“了蝉大师既是代表西国使者前来,想必也有些实力。好!那等会大师可得让我尽兴哦!”
姜天北看向两人,对赵匡笑道:“赵族长,了蝉大师来者是客!切磋要记得分寸啊!”巨塔男子赵匡点头,钢铸声道:“姜国主放心,在下心里有数!”
姜天北笑道:“好!那么,今年北国议事开始!老规矩按顺序汇报今年族内方针,我做总结和补充!”
左手第一位没发言的光头独目中年男子,粗犷声响起:“姜国主,各位!我呼延一族今年风调雨顺,牧羊成群。原先三万的苍狼铁骑也扩充至五万名!”
说完,看了一眼各族族长,一字一句道:“我建议,对楚国开战!我呼延雄愿率五万苍狼铁骑身先士卒,踏平镇北关!”各族长听后神情各一,姜天北眼中露出一丝赞许。
右手第一位,肥胖黄衣青年兀骨塔道:“我兀族自然也不甘人后!只是近年来部落与北荒蛮族多有摩擦,折损不少,为防范蛮族,恐怕只能派遣象兵千名,铁甲兵与长弓兵各五千了!”
听闻此言,独目中年呼延雄面露不喜,巨塔男子赵匡更是气得右手一拍石桌,石桌上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掌印,其它族长纷纷一惊。
巨塔男子赵匡面色凶厉,右手指着羌骨塔,钢铸声道:“无能鼠辈!兀族有你,败亡不远已!”肥胖青年兀骨塔面色涨红,但不敢再吭声。巨塔男子赵匡不屑的笑了笑。
姜天北此时开口道:“好啦!诸位族长请继续吧!”左手第二位高瘦老者开口道:“我赫连族此次不参与!”各位族长包括姜天北都没出声,好像默认了老者发言,只有肥胖青年兀骨塔觉得奇怪但也不敢质疑。
肥胖青年兀骨塔身后的随从到他耳边小声道:“那老头名赫连城,是北荒成名已久的高手。且他女儿还是姜国主的妻子,在座诸位都得给三分面子!”肥胖青年兀骨塔小声哦了一句。
此时,巨塔男子赵匡看了一眼对面右手第二位身姿曼妙的年轻女子,钢铸声道:“高族长,赵某等不及了!先说可好?”没有丝毫不悦,女子轻柔声响起,微笑道:“小女子不急,还是请赵族长先讲吧!”
巨塔男子赵匡大笑一声好,钢铸声道:“我赵匡赵族愿出十万木甲兵,支援各族两千牛羊,兵器数十万件。若是踏平镇北关,攻下楚国。我赵匡代赵族提议,三分土地归于我赵族所有!”
“什么!”各族长小声议论,但任谁都瞧得出,对他的提议极为不满。姜天北笑了下,开口道:“我认为赵族长的提议很是不错啊!但是否同意等到最后在做决断如何?”
各族长纷纷表示同意,巨塔男子赵匡见状也只能暂时作罢。右手第二位年轻女族长高某发言道:“我高族自古不擅争斗!不过,此次出征愿为北荒略尽绵薄之力!高族提供衣物数十万余,草药数吨,医者千名!”
右手第三位戴着骷髅面具的黑袍中年沙哑声响起:“乌族此次派遣五千鬼侍,护卫诸位族长!”后面座席其余各族纷纷表态,大多数都表示愿意出兵伐楚。
姜天北环视石桌一圈,点头笑道:“好!感谢诸位族长倾力支持!本次伐楚,我姜天北代表古羌族出动太苍铁骑五万,太苍甲卫十五万,太苍弓兵七万,共计二十七万大军。分别由我族:姜宸、姜昊、姜天佑三人执掌三军,姜宸为三军总帅!”
就在姜天北刚说完这句,此时太苍环外响起一声大笑。“哈哈哈!父王!儿臣来迟了些!是不是错过了些什么?”此时,一名头戴豹首铜头盔,身着黄铜全身甲的高大男子,从正门大步迈入。各族长们都纷纷站起,右手放在左肩以示敬意。
姜天北目光一亮,双手撑起身来,转过头。嘴角难掩内心激动,但脸上还强装严肃道:“宸儿!你回来啦!”姜宸二话没说走上前去给父亲一个大大的拥抱。姜天北此时早已控制不住内心的喜悦,笑着连拍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儿子肩膀,连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姜宸趁此机会在姜天北耳边说了几句。姜天北顿了一下,大喜道:“好!好呀!不愧是我儿啊!”姜天北转过身来,满脸笑容道:“诸位族长!姜某有个好消息宣布!”
各族长纷纷看来。姜天北顿了一下,笑道:“诸位!刚刚我儿告知我!北荒极北冰原战场大胜!歼灭蛮兵十五万余!缴获大量武器与物资!哈哈哈!天佑我北荒,天佑我古羌一族!”
各族长纷纷一惊,而后大喜连忙道贺。肥胖青年兀骨塔激动地跳起来,大声道:“大殿下威武!连极北蛮子都给打跑了!从今日起,您就是我心中的活神仙!!”
姜宸饶是经过刀枪剑戟,也禁不住这样猛夸,脸上一红,连忙摆手道:“兀族长不必如此!你父亲也曾是我北荒的骄傲啊!”肥胖青年兀骨塔听得前半句还很高兴,后半句听完胖肚子好像都瘪了,缓缓坐了下去。
巨塔男子赵匡对兀骨塔冷哼一声,而后看向姜宸,钢铸声疑道:“赵某不解,我北荒诸族与极北蛮族交恶已久,大殿下你是如何击败那群恶鬼的!”
姜宸面色一正,拱手道:“赵族长!此事说来话长,非一时半会可以讲清!不如,晚上我亲自设宴准备酒水招待您,咱们边喝边聊,可好?”
巨塔男子赵匡虽有疑惑,但也没追问,用钢铸声回道:“好说!但我希望这次有美酒好肉!上次我可不尽兴!”姜宸微笑点头。左手第二位高瘦老者赫连城看着姜宸慈笑道:“宸宸啊!这次没受伤吧!快来让外祖父瞧瞧!”
姜宸有些尴尬,连忙拱手道:“拜见外祖父!宸儿非常好!”高瘦老者赫连城慈笑道:“好,好!有空来外祖父这儿,陪我下盘棋!”姜宸回了一声好,其它族长也接连问候。
姜天北对姜宸道:“为父方才与诸位族长所说你可听到?听到了?好!太苍铁骑五万交于你执掌!太苍甲卫与太苍弓兵分别给你二弟三弟,你为三军总帅!你先坐后面空位吧,为父还有一些琐事要告知诸位族长!”
姜天北看着诸位族长,笑道:“我现在总结一下咱们北国此次全部出征兵马!古羌族二十七万、赵族十万、呼延族五万、羌族一万一千、乌族五千、高族一千、其余各族二十万五千。总计六十四万两千大军!”
姜天北看向长石桌对面的了蝉大师,笑道:“不知西国此次能派遣多少兵马相助?”了蝉大师回道:“我大西国皇帝英明神武,运筹帷幄!此前早已料到楚军主力必败,连楚王都已身死皇都城外!数月前命我为使臣前来就是为了商议如何一举吞并楚国的!”
姜天北笑着点头聆听。了蝉大师接着道:“陛下此前书信告知我,在镇北关处会派遣总计三十万大军前来助阵!不过,陛下也说了。如之后战事顺利能一举收复楚国疆域,我大西国需得其六分土地,少一分不可!”
“什么!”其余族长纷纷大惊,其中巨塔男子赵匡瞪着铜铃大眼猛盯了蝉大师,光头独目男子呼延雄表情一拉,高瘦老者赫连城目光平静,年轻女子高族长笑的更浓了,戴骷髅面具乌族长看不清真容。
姜天北面色一沉,严肃道:“了蝉大师,你这是何意?我等敬你是客!你是来此戏弄我等的嘛?”了蝉大师慈眉善目的笑道:“非也!非也!这都是陛下的意思,我只是个传递的使臣罢了!”
姜宸此时站起身来到姜天北身旁,右手搭在他肩膀上,轻声道:“父亲,先冷静下!”姜宸又转头对了蝉大师道:“我父王没别的意思,只是这太突然了!要不,容我父王与诸位族长商议后再给出答复?”
了蝉大师笑道:“早就听闻姜国主大儿子气度非凡识大体,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好吧,贫僧我就答应,给你们三日时间商议!三日后给我答复!”姜宸拱手道:“多谢!”
了蝉大师这时瞧着赵匡笑道:“赵族长!你可是有所疑虑?对了,方才不是说要和平僧比试么?现在又如何?”
巨塔男子赵匡最受不得人激将,钢铸声在整个议事殿响起,肥胖青年兀骨塔连忙堵住耳朵。巨塔男子赵匡怒道:“了。蝉。大。师!!!炼钢决下手没轻重,折手断腿可别怨我!!!”了蝉大师微笑道:“贫僧懂的!走吧,赵族长!”说完,比了个请的手势。
“这下有好戏看啦!”“你不是来议事的吧?”“哈哈!”“哎!赵族长此次好像要动真格啦!”“动手归动手,坏了大事可不好!”“是啊!是啊!”石桌上各族长们议论纷纷。
姜宸无奈的摇头,小声道:“赵叔还是这暴脾气!”姜天北瞥了姜宸一眼,看着众人道:“宸儿,等下如果了蝉大师抵挡不住,你得上去拦着赵匡那笨蛋!”姜宸点头道:“宸儿领命!”
姜天北咳嗽一声,高声道:“既然了蝉大师与赵族长愿代表西国与我北国比武!那么,好!请各位移驾太苍环外演武台吧!请!”各族长此时动作很快,纷纷抢先急着出去,倒是少了些派头。
姜宸跟在姜天北身边出了太苍环议事殿,抬头望向远方。炙阳高照,万里晴空,天气挺好!
三日前,北荒,镇北关。
黄沙万里行日晚,孤山雁北入雄关。瀚海尘烟戏诸侯,不见佳人君不还。
入夜,子时,镇北关城楼上。火光忽明忽暗,老兵把头上锈铁盔随手放在城墙上,一屁股坐了下去。靠在布满青苔的石砖上,举头望着星河璀璨,只觉月色入怀,困意袭上眉头。
此时,城楼上来一名青年士卒,他拿着火把看了老兵一会儿,在老兵刚打起呼噜时,突然一声喝道:“王八羔子!老子都没睡你敢睡?给我醒来!!!”说完一巴掌往头上拍去。
老兵呼噜一哽,鼻子一呛,打了个喷嚏。喷嚏溅了年轻士卒一脸,年轻士卒脸色在黑夜里更黑了,骂道:“混账李老!给爷整干净!”老兵李老这时终于醒了,吓得全身一抖,立马站起身来给年轻士卒敬了个礼,然后抄起已经泛黄的袖子往年轻士卒脸上擦去。
老兵用的力气非常大,把年轻士卒的脸擦的又青又白,还多了一些汗臭味儿。气得年轻士卒一脚往老兵李老屁股后踹去,老兵李老往后一躲,弯下腰一个扫腿往年轻士卒下盘踢去。“哎哟”鬼叫一声,年轻士卒脸朝地,摔得门牙差点崩出来。
年轻士卒费力撑了起来,揉着被弄臭发黑脸蛋,往边上吐了口有血丝的浓痰。委屈道:“李老。。。你是咋发现的?”李老丝毫没有同情他,一大嘴巴子朝他脸上甩来,年轻士卒头盔都被打歪了。
而后破口骂道:“小王你这鬼小子!野了啊!敢戏弄我?你这破衣褂子不用瞧脸都知道!你想再回新兵营捣练个几年嘛?”年轻士卒更委屈了,接着揉有些黑里透红的脸蛋,颤声道:“不。。。想~!”
老兵李老瞧得新兵小王这般模样,心一软,语势稍缓道:“犯了错就要改!你瞧你那熊样!立正站直!不许哭!镇北关没孬种!”新兵小王整理下头盔站直来,把刚流下的青鼻涕甩到边上石砖上,抬起头把眼角泪珠快速收回。
新兵小王委屈的磕巴道:“李。。。老,我下次不敢啦!我刚刚,刚。。。刚!”老兵李老瞧得他这幅熊样,心又是一软,追问道:“刚刚是咋样啊?说清楚点儿!”
新兵小王委屈的努力回想道:“刚刚!张将军跟我说,说今晚可能会有小贼从城内溜走,叫我通知关口城楼的兄弟们!张将军还说不要动刀子,要活的!”
老兵李老左手捻着下巴右手叉腰,自语道:“咦?张将军转性啦?活捉?不是每日清晨强调说连一只蚊子都不可放过么?此事倒也奇怪!莫非那个小贼有重要情报?”说完双眼冒光。
新兵小王看着李老眼神感到有些害怕,补充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后来在边上偷听到张将军与吴军师的对话,他们猜测那个小贼可能是咱们大将军的儿子!”
老兵李老听得一呆,许久反应过来,连问道:“噢~!原来如此!不对啊。。。?那张将军与吴军师是如何晓得的?”新兵小王绕绕头,不解道:“我也不知啊!”
此时,突突突三声响,三枚小石子接连发出。其中两枚石子射向火把,还有一枚石子射向城墙的锈铁盔上发出叮的一声闷响,锈铁头盔掉下了城楼。新兵小王见手中火把熄灭,心中一紧,高呼:“李老小心!有刺客!”
城楼上另一火把熄灭让这漆黑一片,老兵李老此时在想,是否跑去另一边城楼。又听到新兵小王咋呼,回过神来,把他的头盔拍歪道:“你傻啊!你见过刺客暗器不朝人飞?这应该就是你方才说的小贼了!”
老兵李老接着拍了他身子一下道:“赶紧的小王!快下去!找匹马!兴许还能追个影!”新兵小王回道:“哦!”连忙吧头盔摆正,和李老疯了一般冲下城楼。他俩在城楼下人手点燃根火把,在城门边马棚骑上马,一前一后往黑夜里追去。
追了一会儿,老兵李老借助微弱的火光,看见前方有位骑马男子,他头上带着镇北关制的锈铁盔。老兵老李高呼道:“前方的兄弟请留步!可曾看到一名小贼从关口跑去?”骑马男子听得此言,身体轻微一抖,勒停马匹,头也没回指着右侧一条官道。
老兵李老往后做了个手势,新兵小王连忙跟上。新兵小王策马越过的瞬间老兵李老小声道了一句“就是他!”新兵小王策马直往男子身后冲去,老兵李老紧随其后。男子手握缰绳没动,似乎在等他们过来。
新兵小王近前,右手握着火把往男子背后掷去。男子头也没回,侧身一躲,火把丢了一空。这时新兵小王伸出右臂往男子腰后碰去,男子在小王近身的刹那右手在马背上支起整个身体,左手从腰间抽出一柄寒光,朝新兵小王缰绳挥去,并且在这瞬间左脚还踢中了小王马儿的屁股。
完成动作后男子漂亮的坐回马背上,只听得“啪”的一声,新兵小王左手握起断了的缰绳,上半身失去平衡往后栽去。还好马镫勾住了新兵小王双脚,不至于让他直接坠落马匹。而后漆黑的夜空里,传来一声凄惨的鬼叫,惊起远处林中飞鸟。
老兵李老抓住机会,在男子刚坐回时,从马背上跳出,伸出双手朝男子抓去。男子反应不及被扑下马,两人在官道上一滚,进了杂草丛中。男子率先爬起,摘下头盔无奈道:“你先瞧瞧我是谁?”
老兵李老此时也爬了起来,借助月光瞧得真容后一呆,惊道:“是你。。。?”趁着老兵李老发呆时,男子抄起头盔对着他脑袋瓜就是一下,听声响后老兵李老倒在男子脚边。
男子啐了声,从口中吐了根青草,不满道:“是什么是!傻帽!”而后把老兵李老身上衣服扒了个精光穿在自己身上。抬头看向远方闪烁的星辰,嘀咕道:“我费了老大功夫才跑出来,你可别死啊,哥们!”说完,转身走了,留下一位只剩红裤衩的中年男子。
三日前,楚国境内,无名荒山,万年槐树。
有队身着白衣的将士在山间小道上缓慢而行,他们边走边向小道左右丢撒着什么,只见空中飘起无数黄纸片,被微风吹散在荒野天地间。这队白衣将士们神情庄重,在队伍中央有一大木车,两边有一队身材健硕的抬棺将士,大木车上放有一口九人合抱的青铜棺,上面雕有九龙环绕一凤,凤在青铜棺盖正中挥展双翅。
队伍最前方有匹肥润的黄骠马,其上坐有一名戴青蟒头盔的魁梧男子。该男子抬头看着远处天边,回过身儿对后面将士们督促道:“你们动作快点儿!这天儿不太好,等会落雨了就更不好走了!”
说完看向前方山间小道自语道:“那位也真是的!楚国死个人整这么隆重干啥?真是奇了!”不一会儿,到了荒山山脚下。这儿有一凹陷数十丈的不规则圆形大地洞,大地洞表面看上去还算平整。大地洞正中长有一颗枯萎的巨大槐树,大槐树高二十余丈,盘根错节,看起来甚是稀奇。
青蟒头盔男子挥手止步,回头对身后白衣将士们道:“就是这儿啦!除抬棺将士外,其余人想办法把这里弄出道来,好让青铜大棺能平稳下去!”身后白衣将士们回道好,然后立马行动起来。
弄至暮时,愁云渐起,成片笼罩山野。天空下起灰雨,泥土被雨水不断冲刷,往大地洞表面流淌。戴青蟒头盔男子高声道:“再快点儿!”过了一段时间,一名白衣将士高呼道:“大人!整好了!可以放下来了!”
青蟒头盔男子高声道:“放棺!”白衣将士们在新弄的小道上开路,抬棺将士们立刻行动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将大木车推到下面,并合力将巨大青铜棺抬出,平稳放入一挖好的泥坑里。
青蟒头盔男子暗自点头,心想搞定了,这又脏又晦气的活儿终于结束了!忍不住“喔!”的大呼一声。下面白衣将士听到,其中有一位将士道:“大人!好像还少一个步骤!验棺!”
青蟒头盔男子高声回道:“好!那你们开棺验一下吧!”那名白衣将士指挥边上抬棺将士过去,将士们费力打开雕有凤凰图案的青铜棺盖,其中一名将士伸出头往里面看了看。该将士脸色变得奇怪,转过身来对坡上的青蟒头盔男子高呼道:“大人!什么都没有!”
青蟒头盔男子闻言觉得奇怪,高声回道:“什么什么没有?”那名将士立马高呼道:“就是空无一物!不光人没有,啥宝贝也没有!”
青蟒头盔男子这下反应过来了,立即策马下了小道坡,走向那名男子边把他拉开往青铜棺里看去,这回他彻底懵了。青蟒头盔男子双手抓着头盔,仰面高呼道:“怎。。。会这样!不!!!”
另一边,江边,小道,入夜。
到了木棺边,青衫男子右手轻颤,伸出手去抚摸棺盖,呼出一口气道:“抱歉。。。!我来迟了!”这时,风起云涌,江边落起细雨。雨水在青衫男子面具上划落,男子右手把银制面具拿下,露出一张布满雨水的英武面庞。他将面具随手丢在一旁,双手趴上去抱紧木棺,背部连续起伏。
追影走上前去,右手轻按在男子背上没有言语。好一会儿,男子双手离开木棺,捡起一旁的银制面具,戴在脸上。青衫男子轻声问道:“之前叫他们准备的工具,准备的怎么样了?”
追影回道:“主上!之前叫小的们准备的竹筏早已制好,现在是否要用?”青衫男子道:“是的,让他们把竹筏拖过来!”追影小跑过去指挥那群黑衣人。
江边,夜深,雨停,一轮新月高挂其上。一主一仆站在岸边,望着江上即将消失在视线里的竹筏。那艘无帆竹筏上还绑着一口木棺。追影望着那艘竹筏愣道:“主上!这样真的好么?”
青衫男子的视线似乎穿越这条大江,进入更加辽阔的领域,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湛蓝色水域。青衫男子没有回答,只是望向远方道:“你曾说,定要游遍九洲四海!如今实现了,你看得到嘛?这次请你耐住性子,很快就能再相见。。。!”最后一句呢喃,连他自己都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