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算起来的话,我和他,应该算是一面之缘吧?毕竟我们俩从见面到相识,也不过短短的数个小时而已。
王永涟,我记得他是叫这个名字,说起这个名字,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永年,毕竟怎么也想不到,还会有人把涟这个字,放在名字中,为此他还特意给我解释了一番。
“王永年?还真是个好名字,看来你父母对你期望很高啊,希望你永远年轻,充满朝气。”
“才不是那个年,是涟,涟漪的涟,父母希望我能够从容的面对任何事情,即使面对再大的事情,最多也就简单地泛起涟漪。”
“你确定不是你小时候是个哭包,动不动就梨花带雨,泪流不止,所以才给你起这个名字吗?”
“才不是呢,我才不是那种爱哭鼻子的人,我可是要报效祖国,成为独当一面的男子汉的男人,嗯。”
“自我肯定,只有底气不足的人,才会在句尾加上这样一个字来肯定自己,还说你不是个哭包,看你那打扮,花里胡哨的,也不知道剪个爽朗的短发,细皮嫩肉,娘们唧唧的,我是没见过你这样的男子汉。”
“你,你……”
他那手足无措,无言以对的样子,活脱脱的一个受气的小媳妇,若不是能看见他说话时,那硕大的喉结一上一下地不停地跳动,我还真以为,这就是个女孩子。
他的座位就在我旁边,由于我来得算比较晚的,等我找到自己的座位时,发现那已经有一个,貌似是女孩子的人了。
见我坐在他旁边,他好奇得打量了很久,起初我并不在意,但是时间久了,也难免的有些烦躁,于是我俩的缘分就这样开始了。
他说话的声音轻声细语的,那中气不足的样子,配合上他那弹指可破的皮肤,即便是后来确认了他是男孩子,导致我一时间也没有办法接受。
我不是那么喜欢和人打交道的人,我俩的对话基本上也就是处于一问一答的问答模式,但是他却毫不介意地开启了自己的连珠炮,我们很快就混熟了,甚至开始互相调侃了。
从交谈中,我得知他家里好像很有钱的样子,这点我从他的穿着上就感受到了,虽然我不知道什么名牌,但是他那一身衣服,一眼看去就知道不便宜,而他这次,也是在父母的一再恳求下,最终才决定放弃自己原本心仪的国防大学,去父母早就安排好的某欧洲名校。
“确定是恳求,不是命令吗?”
“当然是恳求了,我这样吃软不吃硬的人,怎么可能会被命令?”
“哦?”
他被我看得,有些心虚了,眼珠乱转,开始扯开话题,我也没有追问,我俩继续聊着一些有的没的。
“为什么你会想去国防大学,你这种有钱人家的孩子,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什么叫我这种,看不起人是吧,我告诉你,这是一种传承,你不懂的。”
“传承?”
在我的疑问下,他开始继续介绍他光荣的家族史,他不仅是个富二代,更是个红三代,而他是因为从小一直跟着爷爷生活,在耳闻目染之下,深受感召,才想要从军的。
“不像啊,你这一身,怎么看都不像是从小跟你爷爷长大的啊。”
“我一直跟着爷爷上完了小学,然后才被父母接过去的。”
“接过去,爷爷没和父母一起吗?”
“没有,他们一直都很忙,四处出差,很少回家,一直都是爷爷照顾我的。”
说到这,他的语气没有了之前的活泼,神情也变得忧伤,他的声音开始停滞,没多久开始落泪,原来他的爷爷在他上初中时去世了。
“我答应过爷爷,可是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
他一边哭着,一边重复着那句话,我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别人,碰到这种情况,更是不知所措,兜里摸了半天,本想掏出一包纸巾给他,却发现什么都没,最后只有一包烟。
虽然飞机上不能抽烟,但我还是拿出一根递给他了。
“谢谢,我不会。”
他依旧如之前那样,甚至连多余的动作都没,低着头。
“其实烟这东西,都知道这玩意有害健康,之所以依旧有那么多人义无反顾,不仅仅是为了缓解压力,更多的是为了寄托,只是有的人喜欢将那些不想承受的东西一股脑地甩出去,这才导致他们上瘾,而那些痴迷于这种愉悦感的人,在我眼里他们算不上是真正的男子汉,所以我也很少抽烟,更多的,我喜欢拿烟出来闻一闻,提神醒脑,也让自己不要忘了那些重要的东西。”
他最后也没有接过那根烟,而我则自觉的将烟收好。
人只有在停下来时,才会发现自己有很多需要解决的事情,而我在停止和他的交谈后不久,很快便感受到一股尿意,起身离开了座位,此时我才反应过来,原来已经天黑了,不仅如此,我更发现,原来这趟飞机,其实没多少乘客。
不是说飞往欧洲的航班,一般都很多人吗,居然还能有空位?
我也顾不得多想,转瞬便来到了厕所。
当我回来时,他已经停止了哭泣,而飞机上的这些乘客,大多数也已经睡了,只有偶尔几个,或是在看杂志,或是在发呆,环视四周,我这才注意到,原来有一个人一直在盯着我。
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女孩,她的眼神充满了愤怒,仿佛看见了某个令人作呕的东西一样,当我转身望向她时,她立刻转过身去,真是奇怪,我明明没见过她,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我想要过去和她聊聊,但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毕竟自己也不认识她,万一是个误会,再万一误会加深,发生了什么更糟糕的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着这样的想法,我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当我回到自己的座位后,发现王永涟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活泼,我俩很快继续有的没的,轻声闲聊着。
那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他,毕竟是个才十七八岁的年纪,他的身上充满了活力和朝气,对于已经年过三十的我,这些早就没有了,但是未曾想到的是,仅仅过了一个晚上,曾经的少年早已不复存在,望着眼前这个饱经风霜的面庞,真的很难想象,这会是同一个人,明明才过了一晚上。
“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我俩之间的沉默,已经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我的确有很多话想说,但是望着眼前的他,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始终不敢相信,这会是一个人。
“你真的是,王永涟吗?”
“我已经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现在我叫王勇,勇气的勇。”
“王勇?”
“是啊,我改名了,不仅改名了,我也改变了,活成了我梦想中的样子,虽然我现在不想这样子了。”
“什么意思?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才一晚上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一晚上吗,原来如此,所以一直到今天,你却还是之前的样子。”
“一直到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不是欧洲吗,我们到底在哪?”
“这里并不是欧洲,而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新世界?你的意思是我们穿越了?你没说笑吧,这可不是个好笑的笑话。”
他没有回应我,看见他的样子,即便我再不敢相信,现在也开始怀疑了,难道真的如他所说,我们穿越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我陷入了沉默,他随手抽出一根烟,然后扔给了我,在我接过烟后,他自己也抽出一根烟来,熟练的点火后吞云吐雾,之后将打火机也扔给了我。
望着这个从未见过的不知名的打火机和香烟,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不会用吗,需要我帮你吗?”
我没有心思回应他,现在我的脑袋里一团浆糊,双手不自觉得握紧。
“看来你并没有想好说什么啊,那就让我来起个头吧,你还记得,当时在飞机上,最后发生的事情吗?”
“最后?”
顺着他的话,我开始回忆,我记得当时我俩正在闲聊,随后飞机颠簸了一下。
“奇怪,飞机还有上下坡,还有道不平的吗?”
“什么道不平?”
“难道你没感觉到,刚刚飞机颠了一下吗?”
“啊,你说那个啊,有啊,怎么了,这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吗?”
“这是飞机,哪里平常了,你看刚刚这一下,这么多人都醒了,肯定是因为不平常,所以大家才都惊醒了。”
“是吗,我不知道唉,我也是第一次坐飞机的。”
“你也是第一次吗,你不是富二代吗,那你以前怎么出门的?”
“高铁,火车,还有邮轮,而且我也很少出国的,今天也是第一次出国的呀。”
“行吧,行吧,那你在这呆着别动,我去问问空乘怎么回事。”
“好。”
当我找到空乘后,发现已经有几个人在那里了,空乘回应的是,因为气流导致的颠簸,并没有什么大碍,并且随后用广播开始通知。
虽然我还是有些担心,但是空乘已经这样说了,加上之后的一俩个小时,确实没发生什么其他事情了,也就没有太在意了。
在这之后不久,飞机上的人已经睡得七七八八了,眼看着王永涟已经先一步睡着了,加上我也有些困了,便也合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