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这么看着惊异,愤怒、憎恨甚至到最后些许的杀意,这些情绪陆续在师父向来淡静如水,云淡风轻的脸上演变着。
原来,师父也能有这般失控的时候。
今天的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我的思绪乱的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一向疼爱我的师父宁愿擅改擂赛规则也要将我推向车轮战的危险境地,而与我素不相识的沈奕却在这血雨腥风中保我周全,甚至还言明他是我的未婚夫婿,我太需要个答案。
我想了想,心下一横,问道:"师父,她说的月云裳是不是就是那个你说的我的救命恩人,她当年在土匪手中救下我娘亲和还在襁褓中的我,是不是"。
"是"师父没有犹豫的回道。
"你说娘亲是被父亲霸占家产后逐出家门才会在外边遇上土匪,虽然被月前辈所救,却因为身体本就羸弱在路上又为保护我受了伤最终病入膏肓,临死之前把我托付给了月前辈,让她把我抚养长大,所以我随其姓月,至于月凉这个名字,是因为娘亲怨极了父亲才给我取的,是不是。"
"是",他依旧清冷的说道。
"你说月前辈虽然身份是个杀手,但那是她生来注定的,没得选择,她自小心地善良,天真烂漫,从不杀生,甚至还在土匪手中救下了我,却在一时兴起接下个任务后由于心软没有下手反被当时的武林正道人士斩杀,是不是"我走进师父,问道。
他不慌不忙,看着我说:"是"。
听到这些,我却并没有理清思绪,反而有更多的疑问涌来,急忙问他:"既然我母亲是被我父亲所负凄凉惨死,我如今已然拥有可以报仇的能力,即使他是我的父亲,我也不会手软,定让他付出代价。师父既然从小那么疼爱于我,为何从不谈及让我报仇一事?"
"时间过去太久,况且你娘亲死时并未谈及你父亲的名讳,至于报仇一事,我是怕你杀念一起会很难停止,将来会后悔,我不想让你成为那样冷血的人,只希望你一世平安"。
"师父,你还想骗我到几时,别人不清楚难道我还不清楚吗?身为鬼踪府的主人,天下杀手的总令主,您想知道的消息用不了三天,必然会事无巨细悉数知晓。"
"至于杀念,既然从小便已经把我当成杀手培养,又何必那般矛盾?作为杀手,想要一世平安,本就是无稽之谈,一生不在杀人便是在被杀中抉择,冷血点才能活的更长久不是吗?"师父的话真是滑稽,我不禁嘲讽道。
他说:"我从未想让你真正成为一名杀手,我只希望你有自保的能力。这样,将来有朝一日,就算离开了任何人,你也能保护好自己。"
他说这话时语气坚定的认真,似乎真的将要发生些什么了似的。有一瞬间,我觉得今天的一切好像都没发生过,他还是那个爱护我,唠叨我的师父。
但是旁边一直沉默着倾听着的沈奕却在不时的提醒我,那已经是不可能的。
我真心讨厌这样耀眼到很碍眼的沈奕。
"那为什么…"我觉得不妥,却还是问出了口,我说:"那为什么,沈奕他会说我像月前辈。"
师父发愣了一会儿,冷静的说道:"他沈奕今年不过多大,区区二十稚子,师姐她…师姐在世时估计他才两三岁大罢了,他清楚些什么"。
听完这话,我已然冷静,确实如此,我方才有些过于激动了。
我有些懊恼的看向沈奕,本以为他被拆破谎言会很窘迫。没想到他反而更爽朗的笑了,他说:"前辈说的是,我自是不清楚,不过自然有人清楚,就算人也不清楚了,总有个物件儿是再清楚不过的吧"。
物件,什么物件?
我正想向师父问清楚,却不想此刻的他已经濒临发怒的边缘,他冰冷的眼神似乎已经要把沈奕刺穿,他冷冽的说道:"沈奕,今日你若再多说一个字,我这鬼踪府你便别出去了"。
台下的杀手已经由原本乌压压的一片变成了几小堆儿稀稀拉拉的人,此刻他们都禁声不语,头低的似乎恨不能把自己塞地缝里。
我想,今夜总算不只我一人度日如年,总有一群可怜人殊途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