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天的时间,周肸都是闷闷不乐的,但是没有人知道,因为她太不起眼了,自卑又倔强,整个高中生涯,平淡如水,唯一的好朋友在楼下别的班,自己性格又内向,总是和相熟的人讲话,那些不熟悉的同学可能有的连话都没说过吧。多年后那些同学有几个能记住她的名字她都庆幸。所以她的异常在别人看来就是正常,大家只会觉得她更加封闭自己的内心而已。她性格里的某些缺陷来自她的家庭,她父母经常吵架,因为她的父亲喜欢打牌,喜欢炸金花,喜欢麻将,从小到大父亲只要去打牌,到深夜才会回来,有时候甚至是通宵,母亲每每和他吵,开始时父亲都会默不做声,后面唠叨的多了,他就和母亲大吵特吵,而后家里就闹的鸡犬不宁的,母亲就哭个不停,说自己都是为了周肸才不离婚。周肸小时候特别害怕父母分开,觉得父母一旦离婚自己就是没人要的孩子,特别特别特别可怜,所以她常常躲在被子里哭,痛恨自己为什么在这样的家庭,第二天早上又恢复平静,上学前留下一封手写信给父亲,上面必定是写希望父亲能够改好,能够回头是岸之类的。但每次都是三两天的热度,父亲还是一如既往。闹的最严重的两次,一次是母亲吵着要喝药水自杀,把小周肸吓得哭晕过去。还有一次是两个人打架,把菜刀都拿出来了,父亲抢夺过程中划伤了脸,逢人还自说是自己摔得。周肸都觉得没脸见人。
直到周肸上高中时父亲才变好点,母亲也看开了很多,自己有时也会去消消遣,打打小牌,说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其实是意识到以前自己太傻太较真,经过岁月的洗礼,心态变好了,再者父亲也改了许多,正常去棋牌室晚上天没黑就结束回家了。两个人吵了十几年,可能也吵累了,虽然还是会有磕磕碰碰,但比前些年好很多。周肸见自己父母吵架的频率比以前少了很多,却是宽慰了不少。但是从记事起,父母吵架甚至是大打出手,给她的身心造成了极大伤害,这份阴影根本无法忘却,就像蛀虫一样日积月累的产生。现今社会很多人也会谈论原生家庭对孩子的影响,每每看到微博词条探讨这个问题,那些评论无一不在扎周肸的心,她是那么的感同身受,原来这个世界上和她一样的人有许多,只是人人都有面具,总爱在别人面前伪装,实则自欺欺人罢了。周肸父母这么多年的婚姻问题,让她对于爱情从不抱有特别的期待。直到和那个人成为同学,看到他乐观,开朗的性格正是自己所缺失的,不免对他产生了兴趣,周肸开始观察这个和自己同班的男生,看他上课怎么回答问题,看他怎么和同学相处,看他怎么打发课余时间,看他上学放学,总之他的一切她都好奇。她觉得他是幸福家庭的孩子,可能看看他自己能稍稍抚平心里的创伤。一开始并不觉得是爱恋,只是一种对于美好的向往。某一天周肸发现看到他时自己会不自觉的嘴角上扬,考试时他取得优异的成绩甚至比自己考了高分还开心,操场上看他投篮进筐,明明自己在角落坐着,但状态是心脏都要跳出来的激动。不知道他因为什么而不高兴,但自己也会跟着难过很久。周肸渐渐发现自己的情绪因为他而波动,自己也着实吓了一跳,本以为自己不会陷入爱情,毕竟她的生活处于半黑暗,虽然现在光明可能将至,但是自己没有信心来迎接新的挑战。周肸很烦恼很纠结,本来她的生活就很累,学习她也不是那么精通,现在突然有了这种陌生的感觉,心想:这原来就是心动,好吧,她不想过多去考虑这个问题,复杂难懂,比化学还让她身心疲惫。可是某一天她做了一个梦,准确的来说是一个春梦,梦里她和沈岩辉在一起了,像一对恩爱的夫妻,那种感觉她从没在自己的家里感受过,她切身的感受到了什么叫甜蜜、什么叫幸福,潜意识告诉自己也很爱很爱沈岩辉。醒来后周肸很难过,她恨不得梦里才是真实,现实反而是梦境就好了。自从这个梦,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原来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涩而甜。
周肸逛超市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漂亮精致的本子,封面是星座,是学生时代记录日记的密码本,本子最后一页有密码数字。她买了这个密码本回家后把最后一页撕了,开始了她的秘密笔记。她开始记录自己无聊又无趣的校园生活,沈岩辉相关的日常,讨厌的老师喜欢的老师等等。比如这一篇:2010年元月27日:明天就是期末考后回学校的日子,我好害怕,害怕自己考的不好,害怕没有达到预期。“明天”多么令人惊恐的日子,因为明天我可能被老师骂,可能被同学嘲笑,可能让父母伤心,可能被父母说教…想到这里我的心真的很冷,“明天”也是多么令我不知所错的日子,我将看见他,看见他我该说什么,该做什么,真的不知道。这样幼稚而又小心翼翼的一段文字,在成人的世界看来觉得很可笑,有什么好烦恼的,但是在那个时候,周肸那个年纪,十六七岁的心灵认为这些超出了承受范围之内。就像现在很多人会说零零后孩子心灵太脆弱,心理承受能力太差。有在学校跳楼自杀的,有在宿舍吃药自杀的,反正一言不合就结束了年轻的生命。其实无论在什么时期,都有人扛不住压力,只是以前信息没有现在发达,看不到不代表没有。你以为周肸内心很强大?超出常人的坚强?其实不然,她心灵某一深处也脆弱,只是她排遣了,通过和小动物交流,在密码本记事,她有了倾诉对象,所以她没有走向最后一步。
其实看周肸后面的日记就知道,那次她考的很好,她考了全班前十,化学也出乎意料的及格了,甚至那次她比沈岩辉考的分数都高。她在密码本里表达了自己的喜悦,但是面对沈岩辉她还是自卑,不知所措,更别说主动去交流,只是默默的关注他。就比如那一次,有个男生借了沈岩辉的书,在图书室门口叫住了周肸说道:同学,你能帮我把书还给你们班的沈岩辉吗?周肸道:你怎么知道我和他一个班?那男生道:有一次下课我见你从他们班出来。周肸哦了一声,又道:不好意思,你还是找别人吧,我和他不熟,况且老师让我去一趟办公室。那男生道:好吧,我以为你可以顺便带给他,既然这样还是我自己去一趟吧。还书的男生来到六班见到沈岩辉道:我刚才叫你们班一个女生帮忙带给你,她却推脱说和你不熟没同意,看来你人缘不咋地呀。沈严辉道:哟,戚宇帆你还认识我们班女生?。那男生道:你知道的,我对瘦瘦高高腿长的女生印象会比较深刻。沈严辉道:行了,别不正经,你不是时间都不够用吗,滚去你强化班好好用功去吧!戚宇帆也没多话竟直接走了。沈岩辉见他走后,坐在位置上心想:戚宇帆说的是谁,王煜吗?她故意说和我不熟?不对,应该不是她。想了一下实在不知谁就不管了。
不得不说沈岩辉多才多艺,不仅会弹吉他,唱歌也挺好听,每次学校有活动他都会上台。而周肸虽然喜欢听歌,可惜她五音不全,从小到大也不喜欢音乐课,这一点两人就没有共同语言。李越橙就很懂音律,有一次沈岩辉不知道被谁吵着要学吉他,他就简单教了一个指法,那几个人拿过吉他去试,都是失败告终,李越橙路过很感兴趣的试了一试,结果出人意料的成功了,虽然弹得不是很好,悟性却很高,而且那种自信感让人折服。周肸知道自己和李越橙的差距真的很大,不仅仅是音乐细胞,更重要的是李越橙身上的那种吸引力,和沈岩辉一样,那种阳光,那种明媚,是周肸一辈子也望尘莫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