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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夏日里的躁动

刘振宇现在很烦躁。

这是一种夏季独有的酷暑难耐,再加上原封不动的堵车造成的烦躁。

时间正在快速流逝,距离刚驶入大桥位置时已经整整过去了半小时,可所有车辆却一直被限制在仅仅单向两车道的跨江大桥上无法动弹分毫。

距离目的地只剩下三公里距离,透过车窗遥望远处都已经隐约可见,只可惜近在咫尺却难比登天。

副驾驶座椅上的手机,来电铃声一个接一个催促着,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间点平添了更多的躁动,刚开始还能谎话连篇的进行推诿式的回复,到了此刻连应付的心情也消失殆尽。

随着最后一个烟圈的吐出,刘振宇把手中已经燃烧殆尽的烟头,狠狠地摁灭在车载烟灰盒内,同时顺手从副驾驶座位上拿过手机,也不管来电铃声还在持续的发出,便直接塞进了裤袋,然后又解开了安全带,关掉发动机,他决定下车去看看情况。

冰火两重天,这是在打开车门的一刹那最直观的感受,扑面而来的热浪把人刺激的直哆嗦,烈日当头的世界充斥着闷热与嘈杂,时有时无的汽车鸣笛声让人产生一种强烈的不适感。城市似乎正在燃烧,空气中到处散发着南方特有的湿热,尽管此刻已经到了下午18点,可炎热的状态始终毫无底线似的肆意妄为。

刘振宇的车被堵在刚刚驶入跨江大桥的启端位置,而他的前后也都被挤满了各式车辆,放眼望去仿佛看不到尽头,这种场面足以让人无法确定堵车状况究竟还要持续多久,于是他干脆穿过桥面密集的车辆,径直走到大桥边上的人行道处。

随着一股不算凉快的江风袭来,燥热难耐的刘振宇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舒适,顷刻间心底深入原本积压的烦躁感被驱散得无影无踪。

烦闷的心绪终于得到了一丝慰藉,被炎热压得迟钝的思绪也开始逐渐清晰,他悠然的依靠在桥边的围栏上,十分惬意的点了一根香烟,吞云吐雾赋予的轻松感立马席卷了全身,带着这份难得的安逸,他抬起头漫无目的地眺望着远处。

天空已经在不经意间披上了一层红色的帷帐,若隐若现的月牙正带着炫丽的光芒缓缓展开着轮廓,西边的夕阳只剩下了半个身影露在云层之外,估计过不了多久就只能等明天再见。

天地之间继续着朝而复始的不变规律,茫然间恍惚整个世界也一成不变的延续着,但大江两边的景色正在快速颠覆内心深处那残存的记忆,仅仅一两年的忽视,曾今熟悉无比的城市竟然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

这是一座名叫益江的南方小城,与大多数城市一样,益江市也同样有着悠久的千年历史与文化底蕴,城市以平原地貌为主,依水而建,因水得名,虽无名川大山,却也不缺名胜古迹。

益江市属于典型的内陆型地级市,全市辖下5个县市,总人口达到八百万人,在全省范围来讲算是排名靠前的人口大市。

而作为益江地区的置所,益江市则由赫山、南城、东城以及新成立的高新区等四个主城区组成,城市常住人口高达300万,主要经济结构,以轻工业与农业为主,旅游业为辅。

2004年的益江市如同国内大多数城市一样,随着国家改革开发的不断深入,大趋所势之下造就了城市的快速发展,市区高楼林立,新建的街道纵横交错,随着时间的推进,一个又一个新城区的出现快速扩大了城市的规模。

城市的建设似乎永远都不会停歇下来,不管什么时候城市的各个角落总是遍布着随处可见的工地,繁忙喧嚣的景象铸就了益江市日新月异的变化,城市充满了活力,未来充满了希望,但也在不知不觉中剥夺了人们对它原有的熟悉记忆……

“出事了,出大事了”

“走,快去瞧瞧”

……

刘振宇的思绪被一阵突然传出的喧闹声给硬生生打断,一开始他有些木然,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现实,但紧接着身后又响起一阵急促脚步声,这一次他才彻底反应了过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莫名的心慌,他连忙转身望去,却见到此刻的桥面上有许多人正在快速小跑。

一瞬间,他的好奇心立刻暴起,条件反射般的睁大着眼睛,朝着路人们离去的方向进行探寻,只见大桥的中段位置已经隐约有了一种人山人海的奇怪场景。

到底什么情况?

刘振宇有些焦急,他看了许久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桥面上的人越发多了起来,这些人男女老少都有,他们有的三五成群结伴而行,有的则单独在疾步行走,更有的已经不只是小跑。

与此同时,那些原本在车上等待的人们,这会也按耐不住的开始陆续下车,也不知道他们是否清楚到底发了什么,反正有些人一下车就迫不及待的跟着人流往大桥中段位置冲去。

太诡异了,这阵仗简直让人抓狂,种种迹象都似乎在表明前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就如同电视里经常演绎的大逃难一般,看着就让人感到一阵莫名慌乱。

而就在这时,那个方向突然有好些人在大声惊呼。

刘振宇听到顿时无法淡定,这简直就是在印证他的担忧一般,来的太不是时候了。事情到了这,他哪里还能克制住,眼疾手快一把拽住身前刚好路过的一个中年大叔,紧张的问道:“大哥,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为啥都要跑啊?”。

中年大叔被人突然拦住明显吓了一跳,他的反应极为激烈,嘴里的国骂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而整个人更是条件反射般在原地的蹦了起来。

“你丫倒是说啊……”

刘振宇心急如焚,语气和态度不受控制充满了恶劣,他见对方没完没了的在抚胸气喘,心一横便打断了对方平复心神的时间,除此外他还生怕对方会跑了似的,拽住对方上衣的手,使出的劲道也加重了许多。

这位中年大叔的脾气明显不是很好,二话不说直接呵斥:你神经病是吧,快给老子松开。

刘振宇满脸委屈,连忙解释:“别啊,大叔咱不至于这样吧,我就是想搞清楚到底什么情况嘛,您别生气,我也是太过紧张了,刚刚有冒犯的地方,还望谅解一下,这里先给您道歉,您消消气”说完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中年男子却是自顾自的开始整理起被拉扯得有些变形的上衣,目光随意的打量着刘振宇,并没有给予回答,显然一副余怒尚在的架势。

刘振宇见状心底按耐不住大骂一句,看你大爷。脸上则是继续陪着笑,而装腔作势许久的中年男子,此刻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一些,见刘振宇的态度诚恳,便也不好再端着。

结果刚想开口,突然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迈开了脚步头也不回的朝着前方跑去,身影在快速消失的那一刹那,远远地丢下一句:不知道,好像是有人要跳江……

跳江?

这么猛?

那岂不是……

刘振宇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振,先前的慌乱与紧张情绪在一瞬间全然清空,他的内心世界如同经历了一场由地狱到天堂的快速转变,之前的误会是地狱,那么此刻前方正在发生的事情则一定是天堂,跳江事件正在极具魔力的抽空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他绝对是一个没心没肺的资深好事者,喜欢看热闹且不嫌事大是他一直以来最为热衷的事情,此刻有如此精彩的事件摆在面前,他哪里还有半分定力,根本无需招呼,抬起脚便已经迫不及待的追随着中年男子的背影飞奔而去。

事实证明,这个世界永远都不缺乏喜欢看热闹的好事者,当刘振宇跟随着人流缓步靠近事发地点时,这里早已被密集且拥挤的人群给围得水泄不通。

刘振宇并没有被眼前的人墙给吓退,相反当看到这么人时,他的兴趣却变得空前的高涨,潜意识的认为,人们争着抢着都要一睹为快的事情,一定很精彩。

他的身高有175公分,在拥挤的人群面前倒也不算太矮,所以本能的认定凭借自己的身高优势,只需站在人群后面就能看到正在发生事情。

结果事与愿违,他的视线总是或多或少的受到了影响和限制,以至于在人群后面徘徊了好一阵,连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无法看不清楚。

刘振宇开始急不可耐,心底立刻被这种越是看不到就越发想了解的好奇心给填满,强烈的求知欲攻破了所有的顾虑,于是他开始尝试着向人群中挤。

只可惜力量终究还是不够强大,或者说人们看热闹的欲望也同样太过强烈,在连续挤了好几次都被无情的推回来后,他终于萌生了放弃的想法,看不到就算了。

但是接下来,人群之中断断续续传出来的话,让刘振宇退缩的脚步立马定住,他的眼前再一次充满了光彩,因为他分明听到:可惜了,大美女,身材真好等几个足够诱人的字眼。

这下哪里还能把持住,刘振宇顿时心花怒放,大脑还沉浸在一片幻想之中,身体却早已经迫不及待的向前猛冲,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多次,总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结果事实再次证明,在共同的利益面前,个人的利益诉求根本不值得一提,他的努力丝毫抵挡不住更多人的追求,于是干脆耍起了无赖,朝着人群不停的大声呼喊:都让开,警察办案,所有妨碍公务的都脱不了干系。

在一连喊了三遍后,终于柳暗花明,人群开始依依不舍的闪开了一条仅供一人行走的通道,而早已欣喜若狂的刘振宇,趁着众人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时,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飞速的冲了过去,仅仅只过去了三秒钟,他就到了人群的最前面,然后便是昂首挺胸的负手站立,掩饰不住的洋洋得意。

一瞬间,身后各种咒骂与嘶吼声顿时响彻了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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