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想一个个上还是一起上?”御雷冷冰冰地问道。万年不变扑克脸——这是卫枫在心里暗自给他标上的定义。
“你就在这等着,这个人让我来应付。”卫枫回过头来做出一副很熟络的样子,握起阿弥的手万般温柔地对她说道,不过阿弥看到他拉着自己的时候,背对着御雷的脸上又是一阵挤眉弄眼。
这个人该不会是真的想要单挑御雷吧?阿弥忽然这么一想,瞬间感到有点神经紧张……对方是神族,她身为赤狐公主都尚且只有三成的把握可以打败他,更何况眼前这个有着古铜色皮肤的高大少年只是个凡人?
他到底打得什么鬼算盘?
……
光影婆娑,柔和地折射在少年微黑的古铜色皮肤上,明晃晃的日头里,御雷似乎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眼前这个目光笃定的少年,真的只是个人类?
要知道,真正强大的妖族,如果想要隐藏自己身上的妖气,是可以隐藏得滴水不漏的。
迄今为止,还没有‘人’敢这样一点畏惧都没有地面对他,至少他还从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人’。
卫枫转过身来,两手抱拳对御雷道:“这位小哥,承让了。”
御雷素来喜欢这样做事直接的人,他点点头,操起手中的法器便作势要向卫枫发招。他持的武器是一对流星锤,看上去很大也很沉重的样子,与他纤瘦的身板极为不相称,但是他拿得很稳,也很灵活,好像那流星锤到了他手里就变得连一点分量也没有。
“柴荣?”御雷的招式还没发出,卫枫突然一脸惊讶地朝着他的身后喊出一个名字。
御雷心中疑惑,于是停下手里的攻击往身后看去——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只听卫枫大喊了一声:“就是现在!”然后他一把拉起那个赤狐族少女的手臂就拽着她往树林的深处跑。
等御雷意识到这是一个骗局的时候已经晚了,因为若干个大小不一的弹丸正接二连三地在他身边炸开,登时那块树林里浓烟滚滚,御雷只感到两眼一阵剧痛,竟是被那浓烟呛得好半天都睁不开眼睛!
……
密林里,卫枫拉着阿弥飞速地向前跑着,他一边跑,一边还不忘沿路洒下一些不知名的白色粉末和几颗大小不一的彩色弹丸。
“刚才你给他丢的那些小球是什么?”阿弥脚下跟着卫枫的步子,嘴里很好奇地问道。
“一些会让他的眼睛暂时看不见东西的辣椒弹,一些带有晕眩功效的迷魂弹,还有一些最普通不过的***。”
阿弥倒吸了一口冷气,又问:“那你现在撒的这又是些什么东西?”
“吸入后让人出现幻觉的曼陀罗粉,还有沾到皮肤后会奇痒难忍的臭臭花。”卫枫一面跑着,一面很有耐心地向身后的红衣少女解说道。
“呃……”阿弥沉默了。
“在想什么?”
“在想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卫枫不解:“这个重要吗?”
“重要。”阿弥直言道:“因为本小姐很好奇,究竟是吃哪行饭的人,身上竟会放着这么多下作的东西?”
“下作?……”卫枫被阿弥这句话说得愣了半晌,他左右又想了想,觉得这些东西可能真的有些下作。他想说自己是个大夫,不过转念一想,都被人认为下作了,说自己是大夫又有些有辱大夫这个高尚的职业,只好改口说:“我是个药师。”
“可本小姐看你一点儿也不像 。”
“那你看我像什么?”
“信差。”阿弥想了老久,终于吐出一个词。
卫枫干笑一声:“是因为我打扮奇怪?”
阿弥摇摇头:“不是,因为你跑得够快。”
她一路上被这个素不相识的年轻药师拽着,不过转眼工夫两人已经跑出了很远的一段距离。
“咱们都跑了这么远,那个扑克脸还会不会追上来?”两人又跑了一会儿,卫枫突然问道。
“他是天将,如果他想追,不管猎物跑到哪他都能追得上。”阿弥不明白‘扑克脸’是个什么意思,不过大致上可以猜出卫枫是在说御雷,如是回答道。
卫枫突然停下来,喘着粗气看了阿弥一眼:“那我们是不是白跑了?”
“不一定,可能是你那些下作的东西暂时困住了他,也有可能他压根就不想追我们。”
卫枫又不说话了,其实是他觉得这两种可能都不太可能。
“你叫卫枫是吧?刚刚谢谢你站出来,你很勇敢,不过下次还是别干这种事了,很危险……”阿弥忽然道:“我叫阿弥。”
卫枫爽朗地冲她晓笑笑:“这个我已经知道了。”
……
两人从一棵又一棵的树丛里穿梭而过,转了几个弯,跨过了两条小溪,又下了一个坡,再回头的时候已经看不见御雷的影子了。但他们不敢多做逗留,因为毕竟他们还没有走出这片林子,阿弥身上有很强的妖气,谁知道御雷会不会寻着这股妖气追上来。
他们就像两个亡命之徒一样在树林里飞速奔跑着,两人的裤管上都有些泥泞,衣服上也沾了枝叶间的露水变得没来由地肮脏。两个人在林子里又跨过一道岔路口,拐过一丛长根老树,一个转弯,眼见得已经到了树林的边缘,却忽然被一个鬼魅般的黑色人影挡住了去路。
两人猛然收住了脚下的步子,不由地都向后退了两步。
“玩够了没有?”那个黑色的人影冷冰冰地开口,说着还向他们逼近了些许。
卫枫咽了口口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显得冷静一点,他实在不明白,明明自己已经跑得这么快了,这个扑克脸怎么能出现在自己的前面堵截他们?
“呃……我觉得刚才那趟……压根、压根不够刺激。”卫枫嬉皮笑脸道。他战战兢兢地看了御雷一眼,忽然放低了声音试探地问:“要不我们再来一把?”
苍天可鉴,他现在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
御雷冷冷打断他:“你给我适可而止。”
他的声音是那种不带感情和温度的,说话的口气也不重,没有强调,只是一种纯粹陈述的语气,但是这种语气却是听得卫枫心里又是一阵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