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樱径自起来穿衣服,完全当眼前之人是虚的一般,她笑道:“殿下错了,我从来都没有仗着你喜欢我,因为在我心里,我们既不是同一种人,也没有感情!”
启睿一怔,伸手拉住她,猛一问:“难道昨夜我们之间的水**融都是假的吗,亦或者你能丝毫不胆颤地承认你对我没有动过心吗?”
“真也好,假也罢,承认与否的确不重要。”刘蔓樱心一沉,口齿伶俐的反唇相讥:“反正我已早已经触怒了你的极限,我又是亡国公主,吴国泱泱大国礼仪之邦,是容不下一个伤风败俗的女子的,而你定王殿下,前途无量,能在这兴头上保我一时却怎么都不可能保我一世!所以不管怎样,我的下场都是死,有区别么?”
他许是没料到刘蔓樱会有这么不怕死的一说,脸上的神情微微敛了敛,本有些皱起的双眉渐渐舒开,神色漠然,看不出那俊脸之下翻涌的什么情绪。
“我允你一个江山你都不要,呵呵呵,公主心里该是怎么想的呢?”启睿禁不住有些冷嘲热讽道。
“不是不要,而是……要不起!”她说着三下五除二地套好衣衫,翩然坐在一旁精致的木椅上,佯装淡定地翘起二郎腿,露出半截雪白的小腿。
“怎么?”启睿仿若看透了她的思绪,刻意明知故问:“难不成在你看来,坐那乾坤殿的凤榻还不若这定王府里的木椅舒适?”
刘蔓樱呵呵一笑,世故而内敛的眼中溢满漠然的光芒,淡淡搁下话,声线如刀一般犀利,锋芒毕露:“坐在凤榻之上固然舒适,不过高处不胜寒,心中难免忐忑,哪有坐木椅来得自在?况且退一步说,那凤榻可不是那么牢靠的,指不定哪一天就坐到森罗殿去!”
“我看,我该称呼你为百面修罗才是!”启睿在耳边吃吃的笑,热气喷在她脸上,轻声道,“真是不明白你一个女子,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就算是给了你机会让你复国,刘姓族人早就被杀光了,你还不是只能推出一个外人来当皇帝?把自己辛苦得来的江山再拱手让人,依着你的性子,你甘心吗?还是……你想自己独揽天下?”
“你错了,刘姓族人还有一个!”蔓樱柔声道。
“哈哈哈,你是说他?那就更可笑了,你父皇母后惨死之时,他可曾发兵援助,你还要帮着他,未免天真了些!”启睿兀自冷笑一声,有些怒,但还是尽力忍住了。
“至少不会落在外姓人手里,算来也是我们刘氏的江山!”蔓樱冷冷地回了一句,其实她想说,可笑的是你,罪魁祸首竟然在这里说着别人。
他端详着她那瘦削窈窕的身段,眸中快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他怎会不知道她的小心思里在想些什么东西,他道:“现今时局,本就是多事之秋,刘氏无能,本就气数已尽,就算没有吴国启睿也会有其他的张国李国出现的,这本就是个不可逆转的形势!况且,你又凭什么断定他就一定是你刘氏子弟呢?”
蔓樱有些无语,他的话逼得她根本不知该从何入手,此时她脸色已然铁青,恨恨地看了一眼启睿,猛然间岔开了话题,“至少在他面前,我可以有尊严,可以不用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记得有人似乎说过,自尊就和做买卖不一样,金钱可以拿回来,自尊却是送出去就要不回了。暗自悔恨也好,硬着脖子假装不在乎也好,背过身子决定遗忘也好,失去就是失去了,简单又残酷。年轻气盛的她,却已经将很多事都看了个明白,有时候不是跪地求饶承认错误,双手捧上自尊,一些事情就可以圆满解决的,若实在是强行改变,那就叫作逆天。
她逆不了天意,就如同她口中梁国也逆不了亡国的命运是一样的道理。
吴国再好,她都不可能以自己的真面目见人,在这里,她永远都是见不得光的。
蔓樱捏紧了爪子,忽然间感觉有些森冷,他也似乎安静了很多,她一下子从梦里惊醒过来,猛然睁开眼,就见启睿一张大脸离自己不到两寸,几乎是额头贴着额头,他两只眸子里,流光灿若星辰却是有种说不出的威严,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给活剥了一般。
唇间发际幽香四溢,启睿笑得更加邪气,捏着她的下巴低声道:“那你想怎样?”
寄人篱下,真可笑,他恨不得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赠给她,可她始终是不明白,即使他们已经亲密无间了,心却还是说不出的遥远。他极力保持着镇定,然则天知道他已经快被她的这番冷嘲热讽的言辞给气得全身发抖了。
“你这是废话,因为就算我说了我想怎样,你也不会满足我,既然如此,我还不如不说。”她低眸,冷冷地说出心中所想。
“你说!”启睿一狠心,索性给她一个痛快,看她到底要怎么玩,“我便答应!”
蔓樱抬头,咬紧嘴唇,咬牙切齿地瞪着启睿,思来想去,终于还是说了:“给我自由!”
她说得极慢,一个字一个字敲击着他的每一根敏感的神经。
他顿了一下,剑眉轻挑,冷着脸微微侧转身,黑眸深处流转着怒痕,不过却是稍纵即逝。话虽如此,可他然由不自觉地抚着胸口,那里,正是波涛汹涌。
“怎么,堂堂定王殿下莫不是要说话不算话?”她不知为何,就是迫不及待地开了口。
启睿讪笑了一声,随即,他唇角微挑,刻意挖苦起她来,眸底一片冰冷:“哈哈哈,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本王玩腻了的残花败柳,难不成本王还真想把你留在身边做王妃吗,你太天真了,你并没有那么金贵!”
她的神情似乎随着他的讪笑挖苦恍惚了一下,但他并没有发觉到。因为,很快的,她又恢复了原本的心静如水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