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滚!”刘蔓樱淡漠地开口。
“滚?好笑,这里是本王的地方,你是要本王滚到哪里去啊?”他拉长了那个滚字的音调,轻薄地挑起她完美削瘦的下巴,嘴角一扬,“奥,你不会还以为你的将军会来救你吧,别做梦了,他已经死了!还有你的那个贴身侍婢,即将充为军妓,哈哈哈……”
刘蔓樱死死拽着床上垂下来的珠串,加力,再加力……
啪啦啦一声,如流水迅速倾过,整串的檀木珠帘被她硬生生地扯落下来,散落的滚木珠子乒乒乓乓地在密室的漆黑的地面上随意乱滚。
一颗颗,一粒粒,都在地上狂乱的跳动着,如红颜眼角深沉的泪滴。
定王眉目间的凌厉终于消失了许多,眼睛里透着一丝看不清道不明的清亮,依稀让蔓樱又好像看到了当初在水池边强吻她的狂傲少年,自信的眸子里隐隐有一丝悲凉。
蔓樱侧身不去看他,她该如何再面对他?
启睿半张着唇,想要再叫她一声,却哽住了般唤不出声。他没再多说话,只是甩门而去,只留下她一人在那小烛下却依旧漆黑的密室里。
这一季,错过了花期,只怪我比你先入戏。你落泪,我刹那崩溃,无力下一次呼吸。看江山,如此的多情,你是我每一处风景。若提笔,只想为你画相思情一缕。
她侧身对着空白的墙壁,什么都看不清,一摸,却已经是泪湿了枕巾。
“吃点吧,大病初愈,身子正虚着!”半睡半醒间,听闻一个熟识的女声。
刘蔓樱头也没回,话也不答半句,只是顾着自己,继续目无焦距。
“你这又何苦,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就是不吃不喝饿死在这里也无法挽回你的国,你的父母,你的臣民了啊!”乔依人放下盘子,侧坐在床前,许久才把弄着她的青丝道,“王爷他已经都告诉我了,这就是那日你看到宫中那个你时候惊讶到要换上男装的缘由吧!”
“我想一个人呆呆!”刘蔓樱虚弱地说道。
这里的人也只有乔依人她还是不厌恶的,她们曾经那一舞是那般的契合,可惜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和她共舞了。
乔依人似乎能够看透她的心思一般,贴心温柔道:“若我是你,便一定会好好活下去,活下去,将来都是未知,可你要是今天死了,没有任何人会知道曾经名噪一时的第一美人竟然是死在吴国的一个小密室里的!公主,你是聪明人,该明白的!”
蔓樱从来没有听到过乔依人这样柔软的语调。不由得淡淡的笑了起来,原来在那刻意伪装的淡漠表象下,她一样有着女儿家的柔软情思,不禁赞叹,爱情真的是个很伟大的东西。
她细细回味了乔依人所说的每一句话,脑海中又闪过那个不平静的夜晚里,刘显在微风习习的亭子当中所说的话语,只要活着,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已经是八月了,再过些日子,漠北花坊的花又要开得明媚鲜艳了。
可惜,现在再也没有美姬能在酒肆之中叼着花,大肆歌舞了,吴国风俗里,女子穿着暴露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刘蔓樱豁然开朗,她要活,不仅仅要把自己那份命给活好,还要把父皇的满心期待都活出一个滋味儿来,再苦再难也都不能将她给打倒。
她赶忙爬起来,将乔依人送来的食物大口大口地吃了下去,是的,她也没有选择,不管有没有毒,都得吃,索性启睿那厮对她还不算太丧尽天良,虽是清粥小菜,却也还算干净。可她心中有怨,吃什么都味同嚼蜡,只晓得一口气不停地吃,嘴里夹杂着不知觉中滴落下来咸咸的泪珠儿……
再后来的每一餐饭,但凡有人送来,即便是再没有胃口,刘蔓樱也会强迫自己吃下去的,她不知道前面等着我的是什么,让自己随时保持体力却总是没有错的。
可是这样浑浑噩噩地在密室之中呆着也不是办法,出不去就意味着根本没有办法接近自己的仇人,更别说是什么报仇复国了。
整整一个月了,乔依人自那一日送了一次饭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而启睿更是很久都没见过他的身影了。随后来的一直是同一个陌生的姑娘,总是将饭匆匆一放,然后径自来给蔓樱换好身上的药布,动作极为麻利,想必也是个高手。
蔓樱几乎能肯定,来的那个姑娘根本没有看到过她的面容,因为她是在黑暗的地方的,那也好漫天的黑暗里是看不清表情的,只能听到声响。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灵机一动,在这暗黑的房中冷然一笑。
中午时候,她只是管着自己将所有的菜都吃了下去,将白饭倒在好不容易扯下的床单上,偷偷藏好,然后快到傍晚时分之时,才勉强将那白饭咽下肚中,一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来了,她赶忙用手抠嗓子眼,一边扣一边压,随后又用手指紧紧压着舌根部,生生觉得十分恶心。
她紧紧咬着唇,待到那丫头走到自己身畔时候连忙一口子全都吐到了她身上,紧接着不顾她的嫌恶,依旧拼命地呕,双手还佯装无力地死抓着那丫头的两只袖子……
“啊,你干嘛?”那丫头有些嫌恶地想要推开她,无奈她却像八爪鱼一样紧紧黏在她身上。
“救救我,求你了,救救我!”蔓樱嘴里一直无力地嚼着这话语。
“你放手,快啊!”丫头实在受不了她这个样子,她不知道,她现在披头散发的,身上还有一股浓浓的药味,夹杂着酸腐味道,是有多少令人作呕,而且还将自己吐得全身都是。
“不,不……”蔓樱狡黠一笑,却表现得更疯了,她就是要激怒这丫头。
那丫头实在是嫌恶,一不小心,猛然一推,蔓樱作势向后重重地倒去,她银牙一咬,狠狠地砸头在床沿上,却又恰到好处地掌握了些力度,确定不会要了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