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是今非望无尽,生死相隔两茫茫。解愁肠,度思量,人间如梦,倚笑乘风凉。
“你还是很爱他!”江漠北将她的身子搂地更紧了些,心中满是悲痛,却无奈不能有过多的言语,他什么都明白,却还要平淡的说出来,还不能有任何怪罪的语言,换而言之,他怎么能够怨她,又怎么舍得怪她?
“漠北,我以为我会忘记他的,我以为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在我心头的影子已经开始模糊了,我不会再对他有感情,更何况我们之间唯一的牵连也早就在大半年前夭折了,可是……”她一边哭一边说着,喉咙口一下子也接不上气息,无奈只能顿了一会儿,可也就这么一会儿,泪水已经湿透他的肩头,她接着道,“当看到他坐在轮椅上从漆黑的地方被人推进来的时候,我的心好疼好疼,一瞬间对他所有的心意全都涌现在了脑海之中,我甚至不敢看一看他的眼睛,就怕一眼便又会泥足深陷,我……”
“好了,别说了!”江漠北出口打断她的话语,他不想再听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讲述对别的男人的爱慕之意,“你早点休息吧,兴许睡一觉便都忘了!”
漠北迅速出门,只留给她一记翻飞的衣袂。
“漠北,你会怪我吗?”趁着江漠北还在门口,蔓樱迅速擦干了眼泪,疾疾开口道。
江漠北却连脚步都没有顿下来,只是低低地说了一句,便咬着牙离开,“我是个男人!”
蔓樱睁着大眼睛,眼泪哗啦啦地落下来,呵呵,也不晓得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变得那样爱哭,她自言自语地问着:“是我错了,真的是我错了吗?”
却是怎么都得不到答案,但深深知晓,这一刻,蚀骨的相思怎么都挥散不去。
她努力地想那些他坏的镜头,然则浮现在脑海中的却只是昔日的无限温情,他的笑颜,他的不羁,他的无赖,甚至他的狠绝,一样样都是那样的揪心,那样地……动心。
为何,上天要让她恨极了启氏一族,却也要让她疯狂地爱上了启睿。
刘蔓樱一个人沉思了很久很久,直到身上已经凉透了才站起身走到窗边,只听到窗外哗哗哗的声响,她不禁推开窗,此时外面,狂风骤然,原本的好风好月也不晓得什么时候成了疾风骤雨。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天冷,心更冷!
蔓樱低眉,缓缓关上窗子,她呆呆地站在窗前,也不晓得要干什么,只是想就这么安静地让时光陪着她一同静止在丝丝凉风当中!
忽然,她好像看到了什么,猛然回头,迅速打开窗子,竟然看到江漠北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在暴雨之中看着她的窗户。
“漠北,下着雨,快回去!”她大声叫着,生怕他听不到,又是重复了好几遍一样的话语。
可江漠北就像是中了蛊一样,愣是一动不动,森冷的光线下,他严肃的表情更是让她产生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刘蔓樱急速跑到门口开门,正要踏出屋子的一刹那,江漠北默然转身,狠狠摔下手里的酒瓶子,然后歪歪扭扭地朝着自己屋子方向走去。
蔓樱无言地看着,沾满泪痕的面颊在寒风的肆虐下生疼的紧,不过心冷了之后便也已经感觉不到过多的疼痛了。
她顶顶地看着不远处的碎酒瓶子,仿佛那个落魄颓废的男子依旧如孤影般站着,给人以无尽的凄凉。
心若孤城,浮生不歇。泪目纵横,看遍远山泯。定王府里,启睿一直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略显湿漉的景色,神思辽远。
“王爷,出了什么事,从昨晚回来后你便一直没睡?”乔依人见着他又是这一言不发的状态,心下忧愁,生怕一不小心又回到了半年前的样子。
那时候他也是如今日这般,一言不发,一坐就是一整天,水米不肯进,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残疾还是因为那个人的离开。
启睿拿起伴了他大半年的笛子,缓缓地吹了起来,哀怨愁肠,这些日子若是没有这老伙伴陪着自己消遣,他无法想象该如何度过。
“依人你说一个已经死了大半年的她会不会突然活了过来?”启睿幽幽叹口气,那对看似平静清逸的黑眸底,蕴藏着内敛的风姿。
“王爷向来是不信那劳什子的鬼神之说的,怎生今日倒忽然问起这档子事情来了?”乔依人整个人一怔,她自然明白启睿所指的是谁,只是面上却平静地如同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
“依人我……昨夜好像看到她了,那眉眼简直就和她一模一样,一定是她一定是她的,而且她的身边是江漠北,我……”一想起昨夜的女子,启睿整个人便如同失了魂魄一般,急急忙忙地说了起来。
“只不过是人有相似罢了,若是她,江漠北怎会将她带在身边任你来观赏?王爷莫要较真,何必硬是要和自己过意不去呢?”她想了一会儿,还是那句话,告诉他那个他心心念念着的人已经死了!
他还想说上点什么,但终究是戛然而止,又是一阵静谧,随后拿起轮椅上面挂着的笛子,缓缓吹了起来,细细一听,正是那一曲他不晓得吹了多少遍的哀怨愁肠。
“别吹了,你吹了半年还不够吗?”忽然间,乔依人上前夺走了他手里紧紧拽着的笛子,“王爷,依人想不通为何朝政上你处处脉络清晰,可一到了男女感情的事情上你就变了,变得根本不像依人昔日认识的那个宛如天神的男子!”她说着,眼角都已经湿润起来了,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何至于为情所困成如此模样?
启睿转身笑看了她一眼,也不去争她手里的东西,不过自己推了推轮椅离开。
依人怒然,“就算是她,你舍得放弃你的计划吗,王爷该清楚,她需要的不是一个残废!”
“如果是为她……”启睿总喜欢只说一半话,貌似给人留有半分余地,可言语之间又分明是已经将一切都说的很透彻了。
依人将手上的笛子甩回到他身上,然后转身离去,这半年多来,不管她做的有多好,都不如她一个死人。
“乔依人~”门口一身娇艳的韩司渝恰好进来,看到乔依人泪眼汪汪不言不语地出去,自是心生疑惑,只不过也没什么话好说的,定王一直都是极为偏袒乔依人那贱人的,自己若是多说几句,反倒是自讨没趣了!
“王妃,她越来越嚣张了!”身侧的丫鬟恨恨地瞥了那乔依人一眼,又在韩司渝耳根子边上小心地埋汰着。
韩司渝抿了抿嘴,摇摇手不作回答,只是径自走了进去,恰在那一瞬间,也不晓得是不是幻觉,她竟然看到一直颓废着的男子眼神犀利如鹰地望着窗外,不过也只消一瞬,启睿一看到有人进来了便又成了那副老样子。
“王爷!”她禀退了身后的侍婢,只一人上前,轻轻地唤了他一声。
启睿微微转身,平静问道:“怎么,有事?”
“妾身是您的正妻,难道没事便不能来找自己的丈夫吗?”韩司渝冷笑了一声,上前疑问道。
“自然是可以的,只是本王现在这个模样,喜欢一个人静一些!”
“昨日我进宫了!”她叹了口气,对于他,她一直都只有无奈,似乎不管自己怎么做都是得不到他的欢心的,可即使如此,她还是难以抑制地想要去接近他,想要赢得他的关注!
启睿什么表现都没有,一如既往的冷淡道:“那又如何?你进宫也是常有的事,想去便去,你是自由的!”
“可我也是你的妻子,自古以来,夫为妻纲,你从来都没有把我当做你的妻子过,从来都没有!”第一次,韩司渝这样的女子也开始示弱,她服软道:“王爷,我们可以像小时候那样的!”
“从你嫁进我定王府前我便和你说过,要嫁给我可以,但是除了名分,我什么都不会给你!”启睿随手拿起了在窗边案几搁着的几本书照着自己的心思看了起来。
“你若说你只爱那个女人,而不垂怜别的女人,那我也不会说你什么,甚至一句抱怨都不会有……可你又让灵夫人有了孩子,对那乔依人也是青睐有加,只有我只有我,你连多说一句话都是那样困难,成亲半年我竟还是处子之身……”
“有些事,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司渝,不要得寸进尺,我的确没有碰过你,可你?”他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韩司渝亦是一惊,他竟然知道,一下子便不知道可以说上些什么,皱了皱眉头,愣愣地站在原地。
“若是没什么事情便回去吧,我想静一会儿!”见她迟迟无所动作,他只得自己出了逐客令。
那韩司渝也不过就是恬然一笑,若是外人,光光从性子上定然是瞧不出来这两人不和的,任何时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永远起不了大的冲突。
“王爷,妾身还有一事相告!”韩司渝优雅地踏步出门,却在门口又给折了回来,眼角的泪珠儿也已经干涩了大半,只是眼眶处还带着点红痕,但言语却又恢复了往昔尖锐的小模样,“昨儿个妾身进宫的时候,恰好碰上了王爷的一个故人,静嫔娘娘不止被放了出来,而且母以子贵,重新坐上了仙拂宫主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