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天的路程你会不会吃不消,毕竟这身上还怀有身孕!”看着她紧紧束缚着的小腹,刘陵终于还是软了心。
“无妨的,那启睿的孽种在他将我推倒的那一刻便已经夭折了,现在我腹中怀着的只是平华公主自己的孩子,他是大梁的子民,所以必须从小就给我坚强,若是被这么一点小事给伤了,那么,不要也罢!”她抚了抚自己的腰身,对自己的孩子,她的确是没有过多的要求,只是希望他将来莫要像自己的母亲那般软弱,处处被人欺凌。
刘陵一笑置之,她变了,于温柔之中带着狠绝,却依旧是自己喜欢的模样。
他转身要去整理一下,去忽然折回,猛然间紧紧抱住她,“蔓樱,我爱你,我愿意做这孩子的父亲,一辈子都保护他,给他温暖,永远都不会变!”
蔓樱一惊,这个节骨眼上,她赶忙推手,却不想那刘陵只是步步逼近,她一个不注意,他的唇便已经凑了上来,狠狠地采掘。
“皇叔,你疯了!”刘蔓樱拒绝了他的亲近,浑身都感觉十分别扭,这种感觉就像是在被自己的父亲强~奸一样,她是绝对难以接受的。
“蔓樱你究竟是怎么了,不是你说会爱我的吗,不是你说过愿意当我刘陵的妻子的吗,怎么今日你又要将我拒绝到千里之外,难道你过去所说的话只是为了哄我开心,或者是另有所图吗?”刘陵不是傻子,她那点小伎俩又怎么会看不明白,只是在爱上了一个人之后,很多时候都会心甘情愿地成为一个傻子罢了。
“皇叔,我叫了你多少年这个称呼你可还记得?”蔓樱一时间也想不出来该用什么样的言语来面对他,只能用这样一种拖延时间的战术先尝试了再说吧。
刘陵想了想,“从你两岁会说话开始,你便一直都是这样叫的,我还记得你刚会说话那会子,最爱黏着我,然后扯着我的衣袖,叫着‘皇叔,抱抱’,打从那时候起,我便对你有了许多的依赖感吧!”
他说的有些陶醉,似是在回忆,却更似沉浸在过去的一段缅怀之中,不愿自拔。
“可那时候我还小,我并不知道那么多,即使你和我年龄相仿,我知道的也不过就是你是我父亲的兄弟,是我的叔叔!”蔓樱顿了顿,变着法子告诉他自己一直都是将他当做最亲的人,却不是最爱的人。
不过她这样的想法终究也是太过天真了,刘陵想要得到她本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准确的说,这种思想已经在他的脑袋瓜子里面根深蒂固了,那种最真挚的叔侄情深也早已经变了味儿。
“可你我根本就没有一丝丝血缘关系,你不是皇兄的女儿,那么我也就不是你的亲叔叔!”刘陵显得有些激动,他想要一口气就将心头的话语统统都吐露出来,他想要迫切地使她知道自己的心意,他不想要她在因着所谓狗屁的伦理道德而止步不前,所以他上前,紧紧抓住她的双肩,眼神极为专注。
“皇叔!你……”蔓樱叹了口气,眉间一字宽处已经紧紧皱了起来。
“不要再叫我皇叔,我不想听!”刘陵匆忙打断她的话语,对那两个字,他最深的感觉就是憎恶。
“为什么你就不明白,不管我叫你什么,你在我心中的位置都是不会改变的,哪怕此时此刻我唤你夫君,在我心头你也依旧是我的皇叔,依旧是占据着心底最深处最不可替代的位子,而牵连这一种感情的只是超越了血缘界限的亲情而已!”蔓樱不动声色地将他摆在自己肩头的手拿开,有些无奈地说着,情深意重。
“我不信,你可以爱上仇人,怎么就不能爱上我?”他猛然想起她爱上了自己的仇敌,心头更加不快。遥想当年,蔓樱在宫中一日也离开不得自己,那样的依赖,分明便是女子对恋人的情感,只是她一直都没有发现罢了。
“皇叔,难道你一定要将我身上的伤疤给层层揭开吗?”那样的痛是痛彻心扉的,比十指连心断所要承受的还要彻底几分。
“对不起!”刘陵缓声道。
“我有些头晕,先去歇息一会儿,等等便要赶路了!”刘蔓樱随意找了一个托词,不等刘陵下一局回答便已经匆匆忙忙逃窜一般地走开了。
“公主,若是难受,可一定记得说出来!”林姑姑听闻公主要随十七王爷同行,整个人自然是放心不下的,劝了蔓樱许久不见效果,索性就跟了她一起过来。
一路上的颠簸让刘蔓樱昏昏沉沉的,在马车里味同嚼蜡地喝了一碗白粥,她便推说气短胸闷,想到外头透透气。刘陵知道她因之前的表白而甚觉尴尬,不愿与自己一起留在马车内,当下也算是老实,只是说自己在马车里头挤得不习惯,随后便管自己出去了。
“姑姑,你说他这是在退步吗?”看着他的身影,蔓樱小心地询问着姑姑的意见。
林姑姑摇了摇头,“奴婢也是大小就看着王爷长大的,他虽外边文弱,但心却绝对不是如外表一般的,他有他的野心,也有他的抱负,但凡是他所认定的事情,就绝不会轻易放手,所以,依照奴婢看,他不过是一招欲擒故纵罢了!”
刘蔓樱呵呵一笑,皇叔的脾性倒也的确是如此的。
眼瞅着天色已经有些昏黑了,揭开布帘子,刘蔓樱挪动着笨拙无力的双腿下了马车,不能走得太远,她只好就近找了个能坐的地方坐下来。她茫然地望了望深沉如幕的夜空,却沮丧地发现,连一颗星子也没有。她觉得无聊,无意识地转移视线东张西望,却兀然发现,自己所坐的这个位置,恰巧对着马车的窗户。
由于这是一场交易,所以启睿这囚徒自然也是给了极好的待遇的,至少也不能让人家一眼望去便觉得自己做交易的诚心不够。
虽然窗户上挂着薄薄的竹篾帘子,可马车里亮着灯,从那透出烛火的缝隙里,她正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启睿的面容。
他似乎正拿着一本不知是什么书,看得全神贯注,眼也不眨一下,好像身边就只剩下自己手里头的书本了一般,随后又将手里的冷馒头凑到唇边,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全然不知她正在偷窥他。摇摇晃晃的灯火将他衬得面如皎月,眼睫轻轻抖动了些许,便落下重重的阴影,煞是迷人。
若说长得好看,他似乎及不上十七皇叔的五官的精致,可是,明明很简单平常的举止,他总能做得优雅极致,气度雍容,让人一见便再也移不开眼。是的,相较于刘陵,启睿胜在大度。
就如此刻,他那眩目的容光,满满的尽显大度雍容,仿佛浓墨重彩画进这荒郊空旷的背景中一般,寂静无声,却也夺尽光华。
其实,细细想来,她真正爱上他兴许从初见之时便已经开始了,那时候他的霸道便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自己想尽法子与他作对,归根到底,也不知是命运纠缠还是自己的心头的不愿罢手。再后来,一次次的缠绵,她便是就此沦陷,难以自拔了。
可如今看来,一切不过是自己自作多情罢了,过去他会将心头的千言万语尽数说出,而今却一言不发,甚至连多看自己几眼都显得那样的牵强,这样的情况,她又能如何呢?
“回魂天中断魂夜,一去前路白骨还!”忽然间,听闻前方有个比较苍老的声音传来,带些沧桑,但细细一听去又透着些暗夜的凄凉。
“什么人,好大的胆子!”刘陵走了过来,大声喝道。
“皇叔可曾听清楚他说了些什么?”蔓樱静下心来听了个明白,陡然间只是觉得心头拔凉拔凉的,甚至透着些森森的感觉。
刘陵点了点头,心下也觉得十分蹊跷,上前几步走,刘蔓樱亦是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走近了方看清楚,站在繁茂的树木中间的是个穿着破旧衣裳的老叟,半白头发,满脸皴皱,手中拿着一根有些班驳铁锈的烟杆,正笑咪咪地看着上前的二人,一笑,就露出了一口黑牙。
刘蔓樱看着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只是觉得分外邋遢,虽然透着些月色可以看到他的表情和和蔼,但是她一向不大喜欢抽烟的人,总觉得他们抽烟时的表情看上去很贪婪,让人有些受不了。
那老叟似乎看出了她的嫌恶一般,只见他笑呵呵地将手里的铁碗儿举了起来。面前的两位金贵的主儿能够往里头丢些铜钱。刘蔓樱一瞧,更加坚定了心头的想法,她正在想或许是乞丐吧,但是哪有这么诡异的乞丐,天黑了乞讨还不说,竟然还挑选在荒郊野外的,说出来的话语更是没一句好听的?
“皇叔,依我看,这人准是有病的,咱们莫要管他!”刘蔓樱悄悄地扯了扯刘陵的衣角,其实她看到这个老头子就有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总会有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