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外的小道也是格外僻静的,似乎连巡逻的侍卫都甚少来此地巡逻,如果不是时常来走动走动,兴许刘蔓樱自个儿都不会相信最是人间繁华地的吴宫里头,也会有一抹与众不同的静土。
拈一枝青花,又极为随意地丢到小湖里,空落落地撩拨起丝丝涟漪,她笑着徐徐道:“雨歇方塘,清圆一一风荷举。舣舟南浦,忘却来时路。醉拍春衫,便欲随君去。犹回顾,阿蛮樊素。更有留人处。”
“真是想不到,心上人都快要没命了,你居然还有这等雅兴自己一个人吟诗作对,惠妃娘娘,果然是非同凡响的!”正凝神之际,却听到有女子在身后啪啪啪地拍掌,随即一个极其尖锐的女子声音传入耳畔。
“呵呵,我还当是谁这么没情调地扰人清梦,原来是素来就柔弱的夜美人啊!”刘蔓樱脸色马上就变了,这个女人,她真是恨堵了已经,不过女人与女人之间,什么都能输,唯一不能输掉的便是气势。
她优雅转身,将手中的尚且生嫩的树枝生生折断,温声道:“夜美人最近似乎气色不太好啊,哎呀,本宫忘了,现在本宫可不是高你一点点为分了,怎么你都不晓得给本宫行个礼呢,难不成是现在还怀着孕?”
面对刘蔓樱的调侃,那夜美人只不过是从鼻孔里冷冷地哼出了一口气而已,“臭丫头还牙尖嘴利,小心我现在就解决了你,让您到九泉之下去告诉您的父皇母后,您现在的身份是吴国的贞……惠妃!”她亦是特意加重了那个贞洁的贞字。
刘蔓樱倒是不羞不恼,只是不慢不紧地旋转着手上的小玩意儿,她知道这夜美人是谁,从夜美人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便是将目光怨毒地盯向她手上的金蝉之时,她就已然明白了大概,后来又是那样一番折腾,她更加肯定了夜氏便是当初的梁上女子。
“夜……枭芸!”刘蔓樱歇斯底里地将心里头的猜测说了出来。隐约记得当时因为夜美人的事,启睿将她禁足之时,雪沁便无意中说过一句,这年头姓夜的人是极少见的,那有名的女杀手夜枭芸便是其中之一。
那夜美人忽而怔了一下,不过真的仅仅只是一下,即刻便又恢复了镇定,也真不愧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女杀手,她道:“平华公主果然是有才有貌的,可惜,你知道的越多,我就越是不能留你在这个世上!”
刘蔓樱冷笑一声,无谓地对上她的眸子,面上带着满满的不屑一顾,倒不是因为她胆子有多大,或者是全然不惧怕,只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是她的对手,那么何必输了风度,“我就是什么都不知道,难道你就会留我在世上吗?”
“聪明是聪明,只可惜注定了红颜薄命,真是兄妹两个一副德行!”夜枭芸瞥开了眼眸,就连看她一眼,自己都觉得难受的紧,索然不如不看。
“你说什么?”刘蔓樱隐隐约约听到她说兄妹二字,也不晓得她们之间的恩怨又和大哥扯上了什么关系,不过提起大哥,她似乎想到了点什么东西,趁着和她搭话,她一点点小心翼翼地在自己身上摸索,糟糕,那根笛子到底是放哪里来着了?
“你找什么?”夜枭芸冷冷一笑便踏步走了过来,一步一步都是极为有力的,完全联想不到她便是在小湖前见到的那个柔弱的夜美人。
刘蔓樱一惊,这女人原来观察力如此敏锐的,她微微皱起眉头道:“这也需要麻烦夜美人过问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在想,你若是有什么宝贝还是和我交代下好,省的等下你丢了性命之后,我找不到你身上的这些个好东西!”她大概是不打算和刘蔓樱多说废话下去了,一边说着话,一边已经拔了腰间的软丝出来,双手灵巧地一绕,还稍稍有力地扯了扯,面上带着邪恶的笑颜。
刘蔓樱一步步后退,直到身子差点滑到河湖之中才知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无奈下,她双手紧紧捏着拳头,静静地等这夜枭芸再上前几步,便打算和她再做最后一次以卵击石之举。
可是,想象中的剧痛没有降临。一只纤细的小手拉住了她,轻轻往前一带,便将她带离了那危险。那一刻,耳边似乎听见了一些喧嚣的声响和喑哑的刀剑碰撞,蓦嫣睁开眼,看到了的不是别人,竟然是身怀六甲的灵夫人,灵夫人一直护在她的身侧,转过身来,也只是呈现给她一双透着难言情意的眼睛。
“想动王爷的人,至少先过了我这关!”灵夫人长剑一柄,虽是已经有了些肚子了,却丝毫不显笨重,只是几招下来,总是有些力不从心的。
夜枭芸态度极为不屑,言语尖刻道:“情敌还打算联手吗,那我便送你们两一起上西天,以后也能一起伺候你们的定王殿下!”
刘蔓樱赶忙在身上摸索,猛不防灵夫人一把抓住她的手,随后在身前重重地甩下一个***,颇有些吃力地叫了一声,“走!”
灵夫人不知从哪里知道了一条密道,三下五除二便将她带了出宫,二人小心地伏在树边轻声喘着大气。
“灵儿,真想不到你居然会功夫,还这般厉害!”刘蔓樱惊讶道。
灵夫人摇摇手,“现在已经不行了,想当初我自己一人在塞外之时,几十个壮汉都抓不到我的,这些日子是过的太舒坦了,又有了肚子里的货,不然……老娘也未必不是那姓夜的对手!”
“呵呵!”听她一口一个想当年,又一句一个老娘的,蔓樱不禁发笑,“想不到你竟是这般不拘小节之人呢!”
灵夫人扶住她的手,再不作色,爽朗地笑了几声,“这段时间为了王爷,的确是把我憋得够呛!”
一提到王爷,灵夫人又少了些生动,她上前,目光柔和,却是紧紧锁住蔓樱。
“我也知道,男人和女人看重的东西,是不同的。”刘蔓樱看着灵夫人的眼睛,微微一笑,只是顺势坐在离自己身子最近的地方,眼睛迷惘地望着月色消现的天空:“男人想的是怎么征服天下,女人想的是怎么征服男人。不过,我没有想过要征服他,从来都没有过!只是我与他到底也算是曾经拥有,一时心里还不曾全然放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