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修几番折腾也总算是找到了浠裳姐妹两。北烟一见他立即扑了上来,一脸的鼻涕和泪水全弄在她的衣衫上,想要推开却又不了手。想着北烟只是跟了浠裳一个多月,胆子也变得大了些了。对他这个主子也不那么拘泥。
明修好生的安慰了她一番,才让她止住了哭声,也安抚下了她担忧的心情。
浠裳只是看了明修,随后便撇开了头。出事之后他肯定先去了楚荞哪儿。她心里怎么说都有些不好受。
明修在她的眼神中也读出了个大概,北烟絮絮叨叨的抱怨了一番,明修脸沉了几分。在看了看浠裳,依照她的脾性,恐怕也是看在瑾煜的份上才会巴巴地照顾楚荞吧。
“还是跟我一起出去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胎儿无恙,她也不会闹到敏妃那里去。”
浠裳换了个姿势开着墙壁,依旧不说话。北烟走过来,脸上尚且有未干的泪水。“姐姐,我们还是回去吧,公子说的对。”
浠裳低着头没有说话,稍后才看着北烟,抚摸上她的发丝,“你把北烟带出去吧。”
“姐姐,我留在这里陪着你,我不走。”
浠裳勉强打起精神,她应该是着凉了。她眼神盯着北烟。“听话,先出去。”
北烟相处下来并没有见过浠裳用这种凌厉地眼神看着她,也瞬间慌了神,委屈的低着头。浠裳这才意识过来,北烟毕竟不能和青衣比,她比青衣怯懦多了,她尽然忘记了在她身边的是北烟了。“乖,姐姐得留下来接受惩罚,要不然交代不下去。你先和明公子出去,免得拖累了你。”
“小北烟,来跟我出去吧。”明修瞧出了浠裳的想法,连忙帮着她劝诫。北烟只好跟着明修三步一回头的出了大牢。浠裳这才撑不住的趴在了地上。
全身烧的难受,她伸手摸了下额头,果然烧的厉害。她不愿北烟为她担心,这才支开了她。她意识越来越模糊,终于倒在了地上。
缓缓睁开眼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透进来的光线有些刺眼。浠裳就在这样逆光中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醒了?”他伸手摸着她额头,“还好不烫了,烧已经退下了。”
浠裳歪了下头,并没有看他一眼,她此刻还在大牢。
瑾煜知道她在怪她,也不和她解释。手指轻轻地卷上她的发丝,并不说话。浠裳靠在她怀里,什么怨什么恨都没了。只要他来了,就足够了。
“委屈你了。”良久瑾煜才吻着她的额头,吐出四个字。浠裳角色他话语中隐瞒了些什么,试探性地问出口。“你有交易?”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是否像她一样,已经深陷泥沼,爱的义无反顾,爱的无可自拔。但是这个男人这断时间以来对她的呵护,对她的宠溺,多少是有些爱的吧。
她问的小心翼翼,他答的也是噤若寒蝉。“有。”
浠裳送了口气,双手环上他的腰间。“我尽力配合你,让你无后顾之忧。”他的心里有她,所以她受委屈,他想要不闻不问却终究不忍心她受苦。只要有她,她就知足了。
瑾煜心里闪过无数的念头,“你不问我什么交易吗?”
浠裳想都没想的靠在他怀里。“我相信你。”
瑾煜心里一怔,因为相信他,所以无条件的为他付出?但是究竟又相信他什么?相信他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还是相信他定会护她周全。他的心里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静。
楚荞的肚子渐渐地显眼出来了,每日都会在她面前缠着瑾煜说孩子的姓名,说孩子的五官要长的想她还是想莫邪瑾煜。
这些都不算,楚荞充分发挥得了孕妇该有的一切特性。话痨,而且说话恶毒刻薄。北烟被她支使的受不了每天泪水连连,免不了又去明修那里抱怨。青衣跟着久了也和浠裳一样学会了无视。只是心里的屈辱却在一日一日累加。
瑾煜每天处理朝政还整天被楚荞派人去找回府,缠着喋喋不休。而且总是不忘记状告浠裳一番。浠裳听了心里虽然委屈,但是瑾煜每晚总是抽空来沉香阁和她说上几句体己的话。
她睡在床上的时候总是在想,苏陌凉,你什么时候可以这样的没骨气了?为了莫邪瑾煜,真的受得了这样的耻辱吗?转头想想,也是这就是女人为爱情奋不顾身的吧。
瑾煜搂着她,“裳儿,这段日子委屈你了。”
浠裳靠在她的怀里,稍微地咳嗽了几声。这几日楚荞没日没夜的让她洗衣服,差遣她出府买各种各样的东西。她身体日渐的虚弱。“无碍。”
“你若出事,我会心疼的紧。”瑾煜紧紧地搂住她,“没了你,我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走。”
浠裳从他这话中听出无限的感概。“莫邪瑾煜,你以后若是想要这天下,免不得入俗的后宫佳丽三千,这话说的不是荒唐吗?”
瑾煜听出她心中的凄苦,将她搂的更紧些。“只有我的心是你,那些不过是摆设罢了。难道我的真心还比不上那些名分吗?”
“我只是你一个侍妾而已,怎么谈名分。”浠裳推开他一些,为了他,她早已经抛弃了当初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今后还有面对他被无数女人拥抱,过争风吃醋的日子吗?“何况那些虚名,又有什么用。”
瑾煜搂着脊背僵硬的她,良久无话。“你若是委屈了,尽管往我身上发。”浠裳是个自私的人,自私的紧,自私的窄。也就因为这自私的紧,她才会比别更珍惜到手的幸福。也因为自私的窄,她要的不多。
可他却不是那个能容者纵着她的人。
两人相对无话,一宿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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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炜坐在安王府中,将浠裳以前写的诗词尽数拿了出来。
万缕千丝织暖风,绊烟留雾市桥东。
砌成幽恨斜阳里,供断闲愁细雨中。
字迹娟秀,亦如她的人般素净。笔锋间又带着男子才有的苍劲,就像她的孤傲一般。
他与她认识三年,相知三年,也思慕三年。这份情深深地被埋葬。他总是在想,如果当初他有勇气,有足够爱她的勇气,有足够给她幸福的勇气,那么。她是不是就会属于他?她是不是就会这样守着他?
“安王爷,柳丞相求见。”
瑾炜皱眉,这么晚了,柳政找他能有什么事情?“请。”
瑾炜东西拿收起放在书桌中,抖了抖身上的尘埃。找正厅走去,
柳政双手背在后面,在大厅中悠闲地散步。这个老狐狸,总是那么的精明。
“相爷么晚了,怎么还有空过本王这儿来?”
柳政回头,正看见瑾炜踏上主位,与以前相比,他身上渐渐地有了一种王者的气息。与莫邪瑾煜的不同,莫邪瑾煜总是给人铁血冷酷的感觉。而瑾炜,就像是个儒雅的仁者。因此。他今晚来找的是瑾炜。
“舅舅知道打扰你休息了,你不会怪罪与我吧。”柳政无视瑾炜对他生分的称呼,在瑾炜身旁的位置做了下来。“真打算将这天下与瑾煜平分?”
瑾炜笑着给柳政和自己斟了一杯茶,柳政来找他的目的已经明了了。“本王与四弟本是手足兄弟,这天下本来就有他的。舅舅这话说的很是不靠谱。”
柳政打量着瑾炜眼中温和的笑,完全看不出破绽,又试探性的问,“外甥侄儿你甘心吗?一个人努力了这么多年,忍心最多这皇位到煜王爷手中。”
瑾炜脸上终于有了愠色。“相爷,皇位在皇子中向来都是忌讳,更不是朝臣能够议论的。相爷这不是置本王与不忠不义之地吗?本王敬重您才称您一声舅舅。”
瑾炜的话已经说了很明白,如果柳政不是他舅舅,他早就将他惩治了。柳政没有想到,这个曾经的毛头小孩,冷宫中长大的皇子,如今却是这般的气势磅礴。拂面而来有种压迫感。
柳政温和,眼中依旧寒光乍现。“炜儿,你是我的外甥侄儿,若是你想成事,舅舅一定助你一臂之力。倘若你不念情分,舅舅也不会向着你。”
瑾炜儒雅的笑意早已经小时殆尽,“相爷该担心的是自己,如果没什么事,本王该歇息了。”
柳政以为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尽多了一丝难堪。从来没有一日像今日这般失算。
瑾焰刚从焰王府出来想找瑾炜谈事情,刚好看见柳政出去。他疑惑地心里咯噔。二哥他深夜见柳政,为了什么事情?难道……
“二哥!”瑾焰快步朝瑾炜走去,拉住他的手,隐忍着怒气。“二哥,你为什么深夜见柳政?”
瑾炜看着瑾焰,知道他该去看见了。“他来找我想助我成事。”
瑾焰就在旁边坐下,“找你对付四哥?”
夜里天凉,他本来想叫瑾焰起身的,叹气也自己坐了下来。“嗯。”
“你答应了?”瑾炜没有说话,瑾焰腾的一身站了起来。“二哥,虽然我不喜欢四哥,但是他总比柳政,柳政狼子野心觊觎皇位已久。我知道四哥虽不是真心的和我们联手。但是我们毕竟是亲兄弟。而且就算四哥……四哥以后做了皇帝,这江山还是姓莫邪的。二哥,如果你和柳政联手,朝中的人会怎么看?到最后我们兄弟二人还能保得住性命?”
瑾焰推开瑾炜拉着他的手,“二哥,长幼有序,这皇位本来就是你的,是四从中横插一脚。但是就算你不甘心,你也不能引狼入室。我没想到你也是这样自私的一个人。别拉着我。”
瑾焰怒气冲冲地出了,根本就忘记了,他来安王府中的目的了。
瑾炜看着瑾焰的背影一阵失神。柳政的话确实是诱惑到他了。和瑾煜联手,这皇位最后一定是他的,但是和柳政联手,他至少还有五分的胜算。
他不想什么,他只要她,只要一个她。难道这样也不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