浠裳用眼光询问着莫邪瑾煜,而他却像是料到一般的避开她的目光,只是对侍卫点点头。
“小姐。”
“裳儿。”
两人上前抱着浠裳,像是久别的亲人一般。红姨趁机地塞了一个布囊给浠裳,尽管背对着莫邪瑾煜,而且貌似很不在意的不看她们。但是,凭借她练家子的底蕴,他的目光却是锁定在她身上的!
浠裳不动声色地收下,又听见红姨哭哭泣泣:“裳儿,我的好闺女。以后进了王府就安安分分地侍候王爷,不要再顾那些繁琐杂事了。俗话说,宫门一道墙,恐怕日后妈妈也不能在侍奉你左右了,以后出了事也得担待些,你那脾气还是要改改……”
浠裳初听还觉得是红姨在暗示她红楼的事情不用她操心了,想来也是,一切事宜她都已经托付给了延松,这话自然的。只是怎么后面听着,倒像是?
浠裳望着高坐的莫邪瑾煜,讶然间多了一丝愤怒,随后一切又明了,清幽地叹了口气。“红姨,你带着青衣一起回去吧,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的。”
“小姐,奴婢不走,奴婢要陪着小姐。”还未等红姨说明,青衣又道,“青衣跟着小姐已有五余载,舍不得。而今,小姐出阁,王府虽然不缺人,但是小姐身边总得要有个体己的,谈心说话的婢女才是。”
浠裳看着她,心里突然的一暖,在这个的时候,居然还在意着她。凭借她的聪明、机智,不可能不知道煜王府的险恶吧,而她依然选择陪着她。“青衣!”
“小姐,什么都不要说了。红妈妈,你回去吧,我留下了,你也无需劝我。”
浠裳点了点头,莫邪瑾煜的性格她现在依然摸不透,那日来红楼的他和今日见她的他,已经是两重人格了。恐怕今后她要面对的,又该是怎么样。
“慢着,本王有让你走吗?”红姨还未走出几步,就被侍卫拦住了。三人顿时气息一敛,莫邪瑾煜咧嘴一笑,他很是喜欢看见浠裳这样的表情。“这里有十万两银票,就当是本王新买了丫鬟进府,以后,与红楼再无任何关系。”说完,将赵管家递过来的银票哗啦啦地甩在红姨脸上。
红姨先是一僵,然后满脸笑嘻嘻地躬身,激动地将钱一张一张捡起来。“老奴谢王爷,谢王爷。”说完便乐呵呵看着浠裳,随后便被人推着带出王府。
浠裳看了看,缓缓地闭上眼。。莫邪瑾煜这无疑是断了她后路,也将红楼推上了毁灭。红楼与浠裳没有瓜葛,无疑是否定了红楼是属于浠裳的产业。那么红楼以后出了事情浠裳自然自然是不能插手的,也许……难道,莫邪瑾煜知道了什么?
是自己多心了吧。看了看莫邪瑾煜,又移开了目光。两世为人的她,事故等闲,人情冷暖她体会地更深。人,要么忍,要么残忍!现在在莫邪瑾煜的屋檐下,硬不过,就低头忍着吧。
只要是欠她,没有不还的道理!
“裳儿看似不高兴,是因为给的赎身钱少了么?还是这煜王府比不上红楼让裳儿委屈。”他看着她不言语不恼怒的样子,心里的怒气陡然上升,掐着她的脖子,“难受了?”
“小姐!”
“呵,既然煜王爷认为浠裳身份卑贱,弄脏了煜王爷的眼,何不让浠裳离去?省了你我的心,何必弄的谁都不自在!”她直视着他,看见他的愤怒已经燃烧到了极致,呼吸着越来越稀薄的空气,她有一瞬间的惊慌。莫不是,莫邪瑾煜真的会杀了她吧。
“苏陌凉,惹怒本王是没有好下场了,你信不信,下一个绿珊就是她!”他突然松手浠裳一个踉跄,浠裳干咳了几声,站在青衣面前,再也克制不住的愤怒:“莫邪瑾煜,你禽兽!你还是不是人!”
“挡本王道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这就是下场。你最好识趣些,否则,你的那个妹妹。”他眼里闪过一丝阴鹫,“下场也是一样的。”
浠裳忍不住上前,抓住他的衣袖,眼泪还是没有止住的掉了下来:“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她的!”他的步伐依然不减,浠裳又跟前几步,“莫邪瑾煜,你到底想要什么!你想要什么!”
莫邪瑾煜这才停住脚步,回头抚摸着浠裳那凄美的脸。“本王答应你,忠义公主是她的。”
“不。不要,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我求你,求你,别伤害她!别让她去做什么公主,别让她去做你的棋子,你的傀儡!”浠裳声嘶力竭的拉着莫邪瑾煜。莫邪瑾煜依旧不语,“只要你答应我,我,只要不违背我的原则,我什么都答应你!”
莫邪瑾煜这才躬身将浠裳扶起。“陌凉这话好让本王伤心,过了今日就是,陌凉就是这王府的人。哭成这样,叫下人们看见了,不是笑话了么?来人啊,把苏侧妃带去厢房休息。”说完,头也不会大步流星走出了客厅。
浠裳颓废了坐在了地上,她终究是太懦弱了,尽管换了一世再让她为人,她还是改不了那不咸不淡的性子,学不会不择手段心狠手辣地对待别人。
青衣扶起浠裳,良久无语。浠裳这样的情况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跟了她五年,一切以为她的心是刚硬的,不管红楼的姐妹怎么嘲弄嬉笑她,达官贵人怎么刁难她,她也是冰冷地回应着。那身的傲骨令多少人折服,只是今日……
穿过横栏,朝着越来越人烟稀少的地方走去,终于在后院一个荒芜的地方听了下来。浠裳抬头看了看,杜若衡芜,真是个好名字。当初住这里的,恐怕也是个才气颇高的女子吧。赵管家看了看浠裳,歉意地做了个走的手势就离开了。
推开门,一阵灰尘迎面扑来,青衣护着浠裳,用手绢捂住闭嘴,“咳咳,小姐,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荒芜,还真是衡芜啊。你看,蜘蛛丝都要把这封了。”
“别说了,好好打扫一番吧,剩下的日子也许要在这里过了。”浠裳推门进去,仔细端详着被蜘蛛网黏住的飞蛾,“我们就像这飞蛾一般,被网住了,逃不开也挣脱不掉。你看这蜘蛛,它明明可以把它吃了,却只是远远地看着它挣扎,这就是人生的乐趣。”
青衣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跟着浠裳慢慢地将院落打扫了一番。待一切收拾妥当时,已经是深夜了。青衣早已经泪的趴下了,浠裳看了看,抬头。漆黑的夜空,什么都看不见。
秋风飒飒,吹的浠裳有点昏沉。回忆着莫邪瑾煜的话,她打了个寒颤。绿珊死时候的惨景至今她都不会忘记。衣衫不整,全身筋脉尽断。最主要的是,绿珊全身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肉了,全身上下都是细微的割痕迹,密密麻麻而有条理清晰。她不敢想象,是谁这么狠,居然会这样讲一个女子折磨致死!
她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她居然那么的求莫邪瑾煜。她一直都是一个高傲自尊心强的人,她从来都不会委屈自己去迎合那些权势。可是,她以为就算莫邪瑾煜怎么对她,她都可以应付,不管怎么屈辱她,她都可以忍受。只是,莫邪瑾煜居然会拿北烟的命要挟她。她怎么样她都不怕,可是,她不能负了北烟,她已经欠了北烟一条命,若是再搭上北烟的命,她会怎么样?她自己也不知道。
风吹的越来越冷了,她没有把这婚姻当回事,自然的。莫邪瑾煜就更不会在意。她看了看自己这一身污迹的素衣,经过这一折腾她心情也凉了。
这是她两世为人的第一次婚礼,却就这样将就凑合了,她原先一丝的期待,此刻剩下的,初了冰冷,就是绝望。她轻轻地对自己说,“新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