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雪比前几天大了一些,索索咧咧的声音掩埋了一切的声响。
浠裳看了看整个王府大院,只剩下几盏孤零零的宫灯还忽明忽暗地闪烁着。浠裳静静地听着侧殿青衣和和各宫女的呼吸声。
很好,都已经睡熟了。掀开锦被,将夜行衣套在身上,遮面,纵身跃出窗户。
矫捷地身形在屋檐墙壁上行走,敛声屏气地避开那些巡逻的侍卫,还要注意隐匿气息。因为,她可以感觉到,莫邪瑾煜安排在她身边的暗影卫并不少,而且各个身手都不弱。
“谁?”浠裳猫着腰,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树枝,虽然只是轻的不能在轻的声音,但是还是被一个巡逻的侍卫发现了。
浠裳在地上打个滚,蜷缩在角落里。看着朝她越走越近的侍卫,一边悄悄地退后,暗自思量应对策略。
三个,浠裳暗自打量着来人,凭借她的功夫,想要瞬间秒杀他们,并不是很困难。现在正是波涛汹涌的时候,栽赃嫁祸得当,并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
正待她想要列出深的时候,她听见一声清脆地声音在她侧面响起。
“是我。”浠裳抬眼看去,黑暗中,只隐约能看见一抹清丽地背影,是个女的。
浠裳看不到她的正脸,但是那清脆的嗓音和那背影中,她还是判断出了是个女子。而且……浠裳藏匿的位置,离她并不远,可是她却没有发现她。
那她呢?发现她了吗?
侍卫提起宫灯,照了一眼那人,随机立即跪下想要行礼,却被那女子以眼神喝止。
由于隔的太远,光线又太暗的缘故,浠裳并没有看清楚那女子长的怎么样,可是她却清楚地看见了那女子嘴角边有一颗美人痣。就像她眼角的坠泪痣一般,显眼。
她模糊地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像是故意压低了声音一般。只有最后一句,浠裳听清楚。“下去吧。”
侍卫退下之后,那女子回头盯着浠裳藏身地方,像是确定那般是不是如她感觉那般,真的有人存在。
浠裳忙沉住呼气,气都不敢喘一声。几秒钟后,她感觉那女子的消失后才敢起身。看那陌生女子的眼神,应该是没有发现才对。这也让她不得再大意了,这煜王府,处处都是杀机。
她是什么人?为什么她从来没有见过?看样子应该是莫邪瑾煜的人,可是为什么半夜三更会出现在这里?而且那群侍卫都对她毕恭毕敬,似乎是这的主人一般。
莫邪瑾煜还有多少她不了解的势力?
抬头看了看月色,来不及多想。跃上屋檐,朝城外的一座树林掠去。
而浠裳刚在藏匿的地方不远处,那名女子朝前走了几步,推开门警惕地看了周围,才进去。
忆若阁,几个烫金大字,在清冷的雪地中,显得更加的森然和诡异。
如果此刻的浠裳,会注意到她所站的是什么地方,那么她就不难猜测出那女子的身份。
浠裳来到城外的树林中,白皑皑地落满了碎雪。
在林中,一抹隽雅的身影背对着她。白衣胜雪,那一身的纯白,倒是把这雪给比了下去。
“师兄。”浠裳向前,离他一米开外,平静地叫了一句。
“师妹。”延松回头,看着她清秀的容颜,有一阵的情绪波动。“你清廋了些,是因为柳皇后逼疯淑妃的事情让你心烦了吗?”
浠裳抬眸,心里有些的思量。“师兄怎么知道淑妃是被柳皇后逼疯的?”
延松看着她眼里闪过的怀疑和讶异,有些微的失望落在了他睫毛覆盖的瞳仁里。“师兄的医术虽然在你之下,但是一些事情只要我把脉,我自然会知道。”
“呵!”浠裳冷笑,“师兄,胭脂泪是师傅独家秘制从不外传的秘方。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淑妃的体内发现。”
她起初因为淑妃是真的疯癫,后来她夜探几次才发现,淑妃是被人下了毒,而这毒,却让她如此的心寒。
延松转身,看着她,像是有些心疼,又有些的欣慰。“师妹你怀疑我吗?”
浠裳低头不语,看着树影在雪地上剪出的支离破碎有些的无奈。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说这些,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怀疑这个让他这么深爱的男子。尽管她知道他的立场,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延松会想要害她。
“师妹,无论如何,师兄都不会害你的。以前一样,现在也是这样。”延松像是把她看透了一般,用一种忧伤而又缓慢的语调,字字扎在她的心里。
“师妹,你对柳政了解有多少?”延松看着她,良久后才问出一句。
浠裳见过柳政一次,那是在狩猎场的时候。虽然是一个垂垂老矣,迟暮的老人。但是眼里的精明和手段的狠辣她是见过的,他对睿宸帝的决定从来都不当面反驳,只是在恰当的时机,说恰当的引导语,从来不会过分地干预。但是他的话,无疑在睿宸帝的心中有着绝对性的作用!
他毕恭毕敬对着瑾煜和瑾炜说话,像是一个忠实的奴仆,一个沧桑的智者。但是,他们却深深地知道,他那忠实的皮囊下,包裹着的是一种何其贪婪的欲望!
“我们并不了解他究竟有多么的强大,他藏着多少我们所不知道的势力。甚至,只要他现在振臂一挥,天宸的天下都是他的。”延松用一种无比沉重的心情,看着远方。
好似有万钧中的大石压着他,让他挣扎不开,他深深掩藏的无奈清洗地印刻在他的眼里,迷茫和怅惘在他身上散发出清冷的光辉。
浠裳虽然猜测淑妃的毒是延松下的,但是延松这样侧面的肯定她,她终究还是一场的难受。仿佛被人在心尖狠狠地刮了一刀,而后又被无情的撒了一把盐。
被这冰冷风雪吹的更加的无奈。“所以,师兄你选择了他是吗?”
延松回头看着她冰冷的脸上,满满地都是失落,伸出手,抚摸着她清秀的容颜,肌肤触手的那一刹那,让他的心有了一刻的阴狠。
“是他选择了我。”
浠裳转开头,“有区别么?识时务者为俊杰,本来就是这个世道的生存法则。我又怎么会不明白。”
延松看着浠裳的脸,好似被寒霜覆盖了一般,他无法分辨出她的情绪。“师妹,如果你是我,你也会和我一样的。只是,你永远无法站在我的立场来考虑。”
浠裳对延松的身份有过很大的怀疑,但是她终究是无法知道。又怎么谈得上立场。
“师妹,你会原谅我吗?”
“师兄,我记得师傅说过,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你有自己的选择,我又怎么会谈原谅与不原谅。只是,如果师傅泉下有知,不知道会不会伤心。”
延松听见她说师傅的时候,眼神有一闪而过的凌厉和鄙夷。“希望他老人家能够原谅我吧。”
浠裳只觉得,这一切更加的让她难受。“师兄,你连夜召我出来,所谓何事?”
这是浠裳进宫后第二次见延松,也是延松选择柳政之后,第一次正面的和他谈话。
“师兄想让你帮我找的那个檀木盒子有下落了。”延松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浠裳蹙眉,从腊八至今,才几天的时间,师兄就将这皇宫摸了个遍确定了吗?“在那里?”
“广华寺。”延松用浓重的化不开喜悦看着她,仿若那是他无尽的希望。
浠裳从来没有见过今日这样的延松,他从来都是明朗温和。淡淡地应了一句好,就走出了树林。
延松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抹无奈的微笑轻轻地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