浠裳回头看了眼自己的身后,在看看自己身上,确定没有任何的异常才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杯温开水,“皇上龙体欠安,臣已经取消了早朝。”
瑾煜没有接话,只是看着他,空气顿时凝滞。浠裳头皮有些发麻,她和不喜欢这样的氛围,太过于诡异,太过于压抑。
“我以为你走了……”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时的松软和沙哑。随机低下头,“我醒来没有看见你。”
浠裳心里已经,鼻子有些发酸,终还是让自己平复了下来。“皇上操劳过度,还是不宜这般大悲大喜,伤身也伤神。若没有什么事情,臣告退。”
“慢着,”他的声音回复了以往的威严了清冷。他将团簇的龙袍披在身上,“朕有话要说。”
浠裳的脚步顿了下来,那个他又回来了。
“郝昭浠,你的使命已完成。朕明日摆宴为你庆功,后日即可回青楚。”他像是在宣读一道圣旨,而实际上,他的话本来就是圣旨。
浠裳心里一凉,尽然生出了不舍。“臣遵旨。”
瑾煜看着他远离地背影,心里像是缺了一块,再也难以补全。
念若说,成全才是最大的美德。
既然他一心想着脱离他,他又怎么能困住他?何况他是不是她,他现在自己都不知道了。
浠裳从建章宫回来,一路心情沮丧。宫女和侍卫们看见她,纷纷绕开。北烟看着她失魂落魄地回来,心里想着宫中传出来的话,并不完全是假的。
“姐姐,你昨晚在建章宫睡的?”想想哪里有什么不对,“在莫邪瑾煜哪儿过夜?”
浠裳没有听到被北烟在问什么,她的脑海中一直都是莫邪瑾煜那句“你走吧”,“你走吧”,“你走吧。”你就像是万重回音一样,在她的脑海中此消彼长。只是模糊中听见北烟说建章宫。
“嗯。”
敛迹一口茶憋在了喉咙里,满脸通红。敛衾更是没坐稳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你和莫邪瑾煜?睡觉?”
北烟凌乱了,“没什么不妥啊。”
“可是他们现在都是男人啊!”敛衾几乎是咆哮出来的。她脑海中开始想象,莫邪瑾煜对一个男人有了想法,于是迷迷糊糊地浠裳给拽到床上。趴开衣服一看,怎么是女的?
“姐姐本来就是女子,唉,不对。郝昭浠本来就是女子啊!”北烟无辜地看着浠裳。天知道她多么想要姐姐能够再接受莫邪瑾煜,那样她才能继续呆在天宸。
“你们在讨论什么?”浠裳终于回神了,看着以一种看怪物地眼神看着她们三人,“怎么都这样看着我?”
敛衾把持不住了,“你刚才一直在神游么?什么都没听见了?”
北烟一记白眼飘了过去,姐姐最近经常这样。主角在神游,他们这些配激动个什么劲儿?
“我在回青楚之前要做些什么。”浠裳自顾地坐下,“明日有庆功宴,后日回青楚。都早点歇息吧。”
敛衾地脸黑了,敛迹的脸红了,北烟的脸垮了。
“姐姐,不能在呆段时间么?后天,后天我约了明公子去骑马,再拖断时间吧。”
“对啊,小……公子。明公子的病好了差不多了,择日我们就该启程了。”
浠裳看向敛衾身后的墨尘,点了点头示意他们退下。
“墨侍卫请坐!”浠裳站起身,给墨尘倒了杯茶。“深夜来访,必有要事相商。你我都不是爱饶弯子的人。”
墨尘也不拘泥,直接坐到了浠裳的对面。喝下茶,随机起身。
“将军的茶卑职喝了,礼也倒了,那么主仆之礼还是不能免的。”说罢,他跪下身,“王妃。”
浠裳的手陡然一晃,像是一个晴天霹雳。“墨侍卫这是何意?”
“主子还想要装到什么时候?”他的眼神不像是恭敬,反而带着恨意。“这是皇上让卑职去查的资料,您还有何话可说?”
浠裳接过他手里的资料,上面密密麻麻地记载着这一年半来发生在她周围地所有事情。买通了她宫中所有的一个近身侍女,查出了他一次月信,甚至偷偷地掘了他的衣冠琢。
她心中的惊慌瞬间被愤怒代替。“墨侍卫这是何意?私自挖掘青楚公主的坟墓,这不是两国公开宣战么?和约期限未到,天宸该如何给我青楚一个解释?”
墨尘不亢不卑,“如果让天宸子民知道,借着来给明公子治病的郝昭将军是女儿身,难道天宸不能以细作地身份来处置?女子之身进入朝堂,混淆视听;魅惑皇帝耽误早朝,难道不是扰乱超纲么?苏陌凉,卑职可以有一万个诛你九族的罪名。”
浠裳笑:“好一个诛我九族!墨侍卫现在可威风了,居然可以代替圣上执掌玉玺治我九族罪!”
她气势凌厉,好不怯弱于任何一个男子。可话语中的嘲讽,讥笑想是长了翅膀一样的,一直朝墨尘耳朵中钻。
浠裳看着他,语气终于缓缓地降了下来。“你可是因为青衣的事情,还在怪罪于我?”
因为之前他是男儿身,他对她虽然疑惑,也只是不信任。可如今知道他就是她,他心中怎么可能没有恨?
“卑职不敢!”
浠裳坐了下来,双手紧紧地掐,指甲陷进了肉里。“我也恨过我自己。你先起来吧。”
墨尘起身依旧低垂着眉,没有看浠裳。
“如果当初我强硬地要救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她自刎的时候我明明离她那么近,却救不了她。她的一生都是被我所禁锢了,是我对不住她。”
墨尘道:“你变了。变得更加心狠手辣了,更加圆滑,也更加残忍了。”
“什么人会不变呢?经历那么多,如果还是当初那个懵懂天真的少女,恐怕你现在看到的,只是一堆白骨了。”
墨尘没有接话,谁没有变呢?皇上不是变了么?以前的他果断,无情,可这段时间他总是患得患失,只要关于她的任何事情,都变得优柔寡断。还有他自己又何尝没变?
“他现在还不知情吧。”浠裳的手指瞧着桌子,若有若无地声响从她的手指传来。
墨尘会先来找她,无疑是背着莫邪瑾煜的。而他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他要报复她,同时也要保护那个人。
“所以,你消失吧。后日离开天宸,你的身份我会代替你调查。毕竟我的身份比将军你更有利,不是么?”
浠裳握着宣纸,叹气。良久良久才道:“我答应你。”
说罢,墨尘将蜡烛递给她,她悉数将宣纸烧的个干净!连灰烬都没剩。
烧的不仅仅是她,也是这一世的痴情痴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