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西钢大师的作品竟被如此轻易的折断,若不是亲眼所见,在场的精灵恐怕没有一个会相信这个事实。而且,是被一把如此不起眼的 “废刀”!
从始至终,摩恩保持着一惯的冷漠,仿佛这件事并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
为首的精灵率先从惊愕中清醒,他仔细而谨慎的打量着这把黝黑色的长刀,神色渐渐恭敬起来。他沉声说道:“我为自己刚才的草率道歉,阁下的这把长刀绝非凡品,我想老师一定会很高兴见到阁下。我叫玛里,还未请教?”
“阿木。”摩恩淡淡说道。
阿木?好奇怪的名字,玛里可以肯定这不是他真正的名字。再看了看摩恩脸上的面罩,玛里更加肯定了这个想法。既然对方不愿透露自己的身份,玛里也不再追问。“遵照约定,我现在就带你去见我的老师,请随我来。”
谁也不会想到,一场顶级武器的交易会竟因为交易品本身的破碎而告终。摩恩等人由那名为首的精灵带领着向密林外一处溪谷走去。从树屋出来时,西钢大师的弟子们神情沮丧,显得无精打采。而那些前来交易的精灵门则兴致勃勃,交头接耳,显然是对刚才所发生的事情感到意犹未尽。
一会儿的工夫,那个带着面罩的神秘精灵阿木和那把黝黑色长刀的故事像长了翅膀一样传便了整个树海。在生活单调的树海中成为了精灵们交口相传的热门话题。
此时的摩恩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树海精灵们谈论的话题中心,不过以他的性格,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对他有任何的影响。
现在他们正站在树海边缘一处被绿树环绕的小山谷中,由于离开精灵的聚居地较远,几个人颇费了一番周折才走到这里,一路之上菲纱不停的抱怨西钢大师的住所建的太过遥远,玛里只好苦笑的解释道:“在选定住所时我们也是煞费苦心的,因为锻造武器的过程中会产生大量的浓烟,如果离树海太近会影响到大家的生活,而且我们在这里发现了一处新的水源,水质清冽,很适合打造兵器。”
说话间一个小型的武器作坊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与精灵居住的树屋不同,这个武器作坊全部是由石块堆砌而成,高大的烟囱冒着滚滚浓烟,没有一丝精灵族的惟美风格,那粗旷的外型倒很有矮人族的风范,看得一旁的菲纱直撇嘴。
走到近前,玛里转身对众人说道:“我现在去向老师说明情况,诸位请稍后。”随后进入了武器作坊中。
不一会一个粗矿洪亮的声音从里面传出:“什么!?人呢?在哪里,在那里?快带我去!”很快一个健铄的矮人老者从里面奔出,甩动着两条小短腿冲到摩恩几人面前,仰着光秃秃的大脑袋扯着大嗓门喊到:“是谁,是谁斩断了我的武器?”目光在四个人身上来回的打转。
摩恩几人被这位突然冲出来的矮人老者吓了一跳,如此急噪的老人还是头一次见到。摩恩上前一步说道:“是我。”
“是你?”老人仔细的将摩恩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突然伸出双手:“拿来!”
“什么?”摩恩疑惑道。
“武器,那把斩断流萤的武器。”老矮人用毋庸置疑的口吻说道。
摩恩解下背后的长刀放到老矮人的手中,“请大师鉴定一下此物的来历。”老头也不废话,接过刀后便一言不发的捧在手里仔细的观察起来。他用手轻轻抚过刀身,弯曲食指轻弹刀背。
“叮”一声龙吟自刀身上发出。
“好刀,好刀!”老矮人脸上泛起兴奋的光芒。
他干脆盘腿坐席地而坐,将长刀放于膝盖之上,双手细细的在刀身上摩擦,当他抚摩到刀柄处那个狰狞狼头的护手时突然神情剧变,他凝神看去,瞳孔猛然收缩,发出一声低呼:“云狼吞金兽!不!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抚摩长刀的手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皱纹纵横的脸上竟露出惊恐之色。口中喃喃自语着:“大凶之器!大凶之器呀!”
他猛然从地上一跃而起,将长刀掷于摩恩脚下,仿佛扔掉了一件邪恶至极的东西,对自己刚刚爱不释手的武器避如蛇蝎。黑色长刀深深的插入地下,刀柄剧烈的颤动着。
“大师,这件武器……”索菲娅忍不住出声问道。
“这件东西我鉴定不了,而且也没有人能够鉴定。”恢复平静的老矮人冷冷的打断道。他犀利的目光紧紧盯住摩恩,那眼神仿佛要穿透他脸上的面罩,直视那张隐藏在黑暗中的冷酷面容。
摩恩对此无动于衷,不带丝毫感情的目光平静的与老矮人对视。
“难道它不是一件神器?”菲纱在一旁好奇的问道。
“神器?哼!它非但不是神器,甚至不能算是兵器!”老矮人冷哼一声道。
“什么?!”所有人都惊讶出声。只有摩恩神色不变的盯着老矮人。
“可它、明明是一把刀……”连一直保持沉默的亚伦也不由疑惑道。
“不错,它是一把刀,但它绝不是兵器。”老矮人似乎不愿意再多做解释,他转向摩恩:“年轻人,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得到的这个东西,但我奉劝你最好将它弃之荒野,更不要擅自使用。如此不祥之物只会为他的拥有者带来无尽的灾祸与杀戮,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知。我这里还有几把不错的武器,若不嫌弃你可以从中挑选一把。”
亚伦几人听到老矮人的话两眼都亮了起来,对摩恩投去羡慕的眼神。要知道,被西钢大师称为不错的武器,即便不是神器也与之相差不远了。
面对突然而来的幸运,摩恩无动于衷,清澈的双眼如宁静的湖泊般不见一丝涟漪。他拔出地上的长刀,修长的手指温柔的自刀身上滑过,清澈的双眼第一次透出柔和的光。
他将长刀高高举起,迎向正午耀眼的阳光,一缕暗淡的光泽自刀身上流转。第一次,嘴角露出邪邪的笑,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在山谷中响起:“人何以待我,我何以待人。它既视我为老友,我又岂能因一己得失令其埋没于荒野?大师美意在下心领了,我此行目的已了,就此告辞了。”说罢背上长刀头也不回的向山谷外走去。远远的传来他放荡不羁的长笑,惊起了一林的飞鸟。回过神来的索菲娅几人慌忙与大师告辞,向着远去的摩恩追去。
“老师,您刚才说那把刀并不是武器,弟子不明白。”目送着几人的身影消失在山谷的尽头后,玛里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玛里呀,你可曾见过丢失灵魂的人?”老矮人并未回答,而是问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丢失灵魂的人?那不是尸体吗?”玛里更加迷惑了。老师怎么会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
“如果我告诉你那不是尸体,并且还活着呢?”老矮人的话令玛里吓了一跳,他老实的回答道:“弟子从来没有见过。而且我认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除非、除非是那些邪恶的死灵生物。”
“那你可曾见过拥有灵魂的武器?”老矮人继续问道。
“这怎么可能?”玛里更加的迷惑了,一向直爽的矮人老者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多匪夷所思的问题。
“真的没有见过吗?”老矮人转过头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当然没……”话刚说一半,玛里好象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瞪大了双眼,眼中的惊讶大到无以复加,结结巴巴的说道:“难道、难道是刚才的那把长刀?”
老矮人闭上眼,颓然的点了点头,梦呓一般的说道:“丢失了灵魂的躯体怎么能算是人?而拥有了灵魂的刀还能算是武器吗?”玛里被老矮人的一番话深深的震惊了。一时间还无法接受眼前这个惊人的事实,精灵俊美的脸上露出深深的茫然与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