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梧宫这边,刚刚送走了王公公,长平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她将刚刚接过的圣旨随手递给身边的小梅,然后轻声叹息道:“小梅,看来你我缘尽于此,以后,你就另外寻个好主子追随吧!”
此刻的长平显得异常的落寞,仿佛收紧一切苦难后,终于将一切都看淡。所谓心如止水,说的应该就是此时的长平吧。
“公主,小梅要跟着您,小梅会奏请皇上,随您陪嫁到李将军府!”看着长平落寞的背影,小梅紧咬双唇,动了动,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的脱口而出。
“不必了,你还有大好前途,不必跟着我受苦!”可是长平却并不为此真情所感动,继续向殿外而去而去她的心里积压了太多事,只要有人的地方,她就会感觉到莫名的压抑,她还是那么想要逃离。
赐婚么?这是她应得的结果,不必连累其他人。
“公主,您这是嫌弃小梅伺候不周么?小梅自从跟了公主,皇后娘娘那边就已经视小梅如眼中钉,若公主真的不再回宫,小梅就真的是没有活路了!”小梅终是鼻子一酸,扑通跪地,说出了自己的处境。
原来这些日子,她留在凤梧宫等候长平,早已经让姬嫣大为不悦,几经刁难,每次都是关雨泽出面,方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为什么清高冷傲的皇后娘娘,会听一个护卫的话,小梅也很是不解。
长平前行的身子,终是一怔,脚下终是再无法移动半步。小梅如此说,便是表示她的处境已经极为不妙。长平生在宫中,宫廷险恶,她又岂能不知小梅话中所指?顿时心中感慨莫名。原来姬嫣已经恨她才如此地步,纵然她依然无名无分,凡事与她长孙长平有关的东西,她都要毁灭么?难道自己本来一心想要的退让,竟会错了么?如果自己一味忍让,或许根本就是助长对方嚣张的气焰。
一切都是嫉妒。嫉妒会让善良的女人,从此的变得毒如蛇蝎,变得疯狂无比。
“哎......”长平昂首挺胸,站在原地,闭上双眼,深深的叹息一声。努力平复着自己刚刚那被小梅震撼的心灵,将那股激动生生的压在了心底。
长平没有回头,深呼吸之后,她的脚步终于再次向前移动了,她终是不肯再回头。
“公主!奴婢求您了!”小梅的声音再次在身后响起,这次已经是近乎凄厉的祈求,那是发自内心的呐喊。
长平强忍住心中的不忍,缓缓转身,走到地上匍匐的小梅跟前,伸手抚上小梅那细腻的脸颊,眼中的神色平静中透出挣扎,终只是淡淡的说道:“看来,本宫真的该在临走之前,替你谋条生路。你放心,本宫会向皇上言明,本宫嫁给李将军之后,就让皇上放你出宫,从此你就寻一户好人家,安安生生的过下半辈子吧。”说完,长平的脚步不再停留,缓步向着殿外而去。
她只是想要随便走走,去哪都行,无所谓了,这世间最惨烈的事情她都已经经历过了,还有什么是她无法承受的呢?
复国么?呵呵,失去的阵地,想要夺回来,谈何容易?兵败如山倒,想要扭转乾坤,又岂是一朝一夕之事。若不然,为何李莫寒苦等了十年,却也依然未见成效?
苦等了十年么?离国也只不过刚刚覆灭罢了,令他苦等十年的,只是他心中那个美丽的女子罢了,与他复国根本无半点干系。他李莫寒也只不过是个为了个人私欲,而将离国推向覆灭的罪人罢了。复国么?若真的只凭刀戈相向便能实现,那事情岂非变得简单了么?复国比的不仅是兵力,还有民心所向,更比深谋远虑,运筹帷幄。
可是现在的南国,还有什么?什么也没有了。她长孙长平,凭什么口口声声喊着要复国?只不过是让忠义之士为了那虚无飘渺的信仰,而白白牺牲罢了。
不知不觉,她竟然又走到了当日坠湖的地方,印象中,这里应该是一片水光天色,一派怡人之色才对。不知不觉,长平竟然已经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只是突然走到了一个满是名贵花开的地方,这里香气怡人,似乎每个季节盛开的花都不少。
随手边走,边展开双手,拨弄着那些盛开的花朵,有露珠滴下,啪啪的打在地上,如豆大的雨点一般,砸在地上啪啪作响。纤纤玉手拨弄着那些各色花朵,白皙的肌肤透着些许殷红,在晨起第一束照样的照射下,似乎已经与那些各色娇嫩的花朵融为一体。玉手经过之后,花朵停止摇摆,那芬芳的淡淡花香,似乎还缠绕在指尖,久久不肯消散而去。
长平真的很陶醉于这片花海之中,安静的让她的心宁静无比,在这里她感到异常的安全。至少这些娇艳的花争奇斗艳,却不会想到要彼此伤害,至少它们还会知道要互利共生,各取所需。可是人,却为什么非要那么复杂,才能共存共处?
长平收回双手,两手交握在一起,低头看着那些花,低低的叹息一声。这世间太多无奈,真的难以控制,可是又能改变什么呢?除了等待,无尽的等待,看不到尽头。直到意志在这无尽的等待中,被慢慢的一点点摧毁。
抬眼,随意的眺望一下四周,让自己的心情稍作放松,自从南国覆灭,她已经近乎变得自闭。
可是抬眼处,长平那本来漫不经心的神色,却突然变得警觉起来,更确切的说,应该是怀疑。
这里明明是之前她坠湖的地方,这里记忆中应该是一个很大的莲池才对,长平依然记得晚风吹过,满池的荷叶随风起舞,相互摇曳生辉的情景。可是现在,竟然变成了一片花海?而且自己现在所站的位置,应该就是当初的湖心之处!
心中惊疑之下,长平免不了四处张望,以确定自己如今究竟身处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