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李莫寒更相信,以瑶夫人的威名和才智,只在雪国安排了长平这样一个几乎不太可能完全效忠于她的棋子的几率,几乎是零。用手下败将作棋子固然可以折损其斗志,可难保对方不会时刻都在记着有朝一日反败为胜。每一个胜利者,在想要将已经战败的对手收入麾下之时,都应该有这样的觉悟。
今时今日,其他各国已经不足为惧,唯独雪国的存在,却是威胁了东魏进一步开疆拓土,必须要一步步将之瓦解,瑶夫人方能睡的安稳。
可瑶夫人究竟要用怎样的手段,虽然此刻李莫寒已然猜到其中一二,可要完全猜透,却只能等到真相大白之日,方可揭晓了。
虽然憎恨,却不得不承认,东魏瑶夫人,实为一代巾帼奇女子,竟有如此大的魄力让满朝须眉,均为之折服。
长长的叹息一声,似是在将积聚心中许久的抑郁,全都倾吐了出来。闭上眼,静静的坐在长平的身边,此时二人均是一身白衣,就那样肩并肩,双眼紧闭,静静的坐在一起,显得是那样的协调,似乎他们的相见,本就应该在许多年前,似乎姻缘湖的相见,只是老天的玩笑,故意让他二人晚了许多年,才制造了那场偶遇。
门开了,李莫寒听见了,可紧闭的双眼依然紧闭。美酒的香味已经扑鼻而来,可他已经不想再喝了。
十年了,他很清楚,自己极少喝酒,每次忍不住喝伤几口,那本来故意伪装的淡漠,便会被那一杯琼浆打破,那醉态,几乎会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是醉的人事不知,只是借着酒劲,在无端的发着酒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仅没醉,而且还更加清醒。他会酒后如此,也只不过是醉了的人,许多怪异的行为在别人眼中也会变得正常,而不会有人指责失礼。即使指责,也会毫无起色。
小二走了进来,看见满地的狼藉,微微皱了皱眉,心知又是一个喝醉酒,胡乱撒酒疯的疯子,可偏偏脸上却是带着笑,一路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客官,你要的酒来了!”小二喜滋滋的将好几瓶美酒摆在原木桌上,招呼着李莫寒过来享用。
没有半点声响,小二侧头,发现李莫寒依然双目紧闭,与一开始就斜靠在窗边的白衣女子肩并肩的靠在一起,对自己的到来毫无知觉。
上前推了推,李莫寒依然毫无动静,小二这下确定了,他是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小二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少主,那个男子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那位姑娘从一开始就是昏迷不醒,到现在也是那样。”花项荣的房间内,一人恭敬的回报着刚才的所见。说话的人正是刚刚为李莫寒送去上等美酒的小二,也是一开始便招呼李莫寒进店用餐的小二。
“好,瞧瞧去!”花项荣站在窗边负手而立,听见小二的回报,募得转身,毫无表情的说道。说完径直向门外走去,小二随后。
“少主,就是这间了!”到了门外,小二恭敬的说道,并打开门,将花项荣迎了进去。
花项荣毫不客气的走了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满地狼藉,随后便看见了肩并肩靠在窗边的一对璧人。
仔细端详那窗边着白衣的女子,虽然双眼紧闭,但在这一课无比近距离的凝视,他终于确定,那便是和皇兄一起在锦绣山庄出现过好几次的女子长孙长平。而黄宗凌平日里不苟言笑,更不愿与任何女子走的太近,纵然他是东魏威名远播的少年将军,早已经有无数年轻貌美的女子对他芳心暗许,可至今却并无任何女子,可以与他同进同出过。
视线跳过长平,在李莫寒的脸上停下。连花项荣都不得不惊叹,此真乃一对金童玉女,实为天作之合。只可惜,那女子却早已经是黄兄的女人,就算再如何般配,却也只能有缘无分了。
这都哪跟哪啊?简直是离题万里了,说不定那姑娘已经有危险了或者是被她身边的男子胁迫了也未可知,自己居然还有心思来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花项荣不禁在心中暗骂自己,胡乱猜想。
花项荣轻轻的做到原木桌旁,那上面还摆着几瓶好酒,是刚刚小二拿过来的,可是却发现李莫寒早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于是就放到桌上,到现在为止,也无人开启过。
花项荣取过一只小巧的琥珀色酒杯,并拔掉一个乳白色就凭的瓶塞,轻轻为自己斟满一杯,轻轻放在唇边抿上一口。酒的醇香立刻缠绕唇齿之间,久久不能退去。
这是锦绣山庄最好的好酒,是取朝阳升起时之前的白露,和上百种名贵花瓣酿造,在放入地下让尘封数十年,待到此酒香飘四溢之时,便取坛开饮,故此取名“朝红琼酿”。酒醇而无寻常烈酒的辛辣,初饮醇香缠绕齿间,久久难以退去,会让饮者迫不及待想饮下第二杯。可此酒却是后劲十足,一般人喝上三到四杯,片刻之后一定会人事不知,而李莫寒却偏偏一口气喝下整整一瓶。
花项荣根本不担心此刻李莫寒会突然醒来,坏了他的好事。
轻轻放下还散发着醇香的酒杯,花项荣不动声色的,斜眼轻轻扫视一眼窗边睡的人事不知的两个人,跟着一起进来的小厮立刻会意,以最快的速度,轻手轻脚扛起长平,便向外走。
今夜花项荣要作的也无非就是要将长平带走,还给黄宗凌罢了,本来他很想将李莫寒也一并抓了,来弄清楚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但是他却更想毫无声息的结束此事。所以至于长平身边的男子,能不惊动,就不要惊动好了,节外生枝,反而不好。
小二扛着长平朝门外而去了,整间幽静的雅间,就只剩下了花项荣静静的坐在原木桌旁,细细的平常着那瓶产自锦绣山庄的上品佳酿,还有李莫寒一身白衣,双目紧闭,静静的靠在窗边,睡的人事不知。
既然目的已经答道,花项荣也该离开了,于是起身,走到李莫寒跟前,又细细的大量了李莫寒片刻,方才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