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依然沉默不语,无论是怎样的情况。都与她没有关系。现在她更不想在此与李莫寒浪费时间,做这种无聊的纠缠。或许以前,她真的会很希望能与李莫寒有一次挑灯促膝长谈,或许以前她真的会很想了解李莫寒的过去,了解他那眼底的忧伤,究竟所为何故?可如今她的心底也已经蒙上了忧伤,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别人的痛苦?她只要管好自己就好,只要辛虎和他的兄弟好就好。
而每次面对李莫寒之时,长平的心也会莫名随之一阵阵的慌乱,而此刻的沉默也能借此掩盖心中的慌乱,而不至于路出马脚,让李莫寒看出什么端倪,进而借之更加妥善的控制自己。
自从南国破灭之日,她一直都在受人控制,她更加向往自由。她本以为到了雪国,她就自由了,却没想到瑶夫人根本就是欲擒故纵,那交易依然存在,只要东魏还在,只要瑶夫人活着,她长孙长平就必须受东魏瑶夫人的驱使,做她的棋子。那日巧儿的来信,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那信根本不是什么家书,根本就是瑶夫人在借那巧儿的家书,提醒长平不要忘记交易一事,否则巧儿就会比之她所陈述的死法更加死的悲壮。那怎么能是家书呢?那根本就是赤 裸 裸的威胁啊!
一想到这些,长平本能的开始感觉到怒气又开始在胸中涌起。为什么总是摆脱不掉?为什么总是要被这些事情困扰?她曾经千方百计的想要平凡的活下去,想要就此让南国的兄弟,让辛虎他们就此在雪国的羽翼下,安安稳稳的过完这辈子,可是却不料,初到雪国,便遇上雪国新皇与新皇后姬嫣大婚,举国同庆。
在姬嫣的面前,欧阳琪丝毫不避嫌的对长平表现出他特有的温柔和深情,引来了姬嫣的嫉妒和怨恨,接下来就是各种暗算和苦苦相逼。她长孙长平难道就注定今生无法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的好好的过完这辈子吗?
“哎”面对李莫寒的相问,长平只是长长的,低低的吐出一口气,那气息很长,可是却很弱,或许她只是不想让李莫寒发现她此刻心中的心潮澎湃,所以才故意将那叹息声压至最轻最低,几乎到了不易觉察的地步。
但是李莫寒是何许人也?他耳聪目明,现在他就站在长平的身后,隔的这么近,他怎么会听不到长平的叹息?那低低的叹息,无比清晰的闯入了李莫寒的耳朵。
“公主为何叹息?”李莫闻听长平的叹息,依然平静的问道,或许他一开始就知道长平并不是如表面所表现的那么平静,或许从第一次初见,他便已经认定,长平她并不是一个寡言少语,城府极深的女子。
长平依然不说话,从一开始她就已经打定主意,以沉默来应对李莫寒的任何问话。她知道李莫寒带她来这里的目的,根本无需与之做过多的纠缠。
李莫寒并未因此而放弃,他从长平的身后,绕道长平的面前,居高临下,直视着长平的双眸。
“长平,真的这么讨厌莫寒吗?”此刻李莫寒的声音异常的温柔,更加确切的说是梦幻,似乎比之姻缘湖边初遇,他独自感怀时的话语还要温柔千倍百倍。
若说之前长平保持沉默那是因为李莫寒的出现,而让她心神慌乱,而此刻若将长平的心比做一汪清澈的湖水,那么刚刚就只是掉进了片片落叶,而起了丝丝的涟漪,那涟漪圈圈荡漾开去,但很快湖面便能恢复平静。而此刻,便是在那湖面之上,忽然刮起了一阵大风,将那本来只是起了丝丝涟漪的湖面,吹的波浪翻滚。
在听到李莫寒如此唤作自己的时候,长平整个身子都觉得僵硬了。李莫寒从未以如此神态,如此语气与她说过话。一直以来他都是称长平未公主,而此此唤她的名字,却是第一次!
“什么?他刚刚叫我什么?长......长平吗?他不是一直叫我公主吗?虽然那是个很讽刺的称呼,虽然如今南国早已经不在,我也更加讨厌公主二字,他不是一直叫我公主的吗?为何今日却.......?他是在叫我长平吗?长......长平吗?”长平的心此刻是真的乱了。
孤男寡女,独处于此,而李莫寒又一反常态,将“公主”改称“长平”,他的用意是什么?难道他今日带长平来此并不是为了结盟一事吗?长平的心真的为刚才李莫寒的反常而彻底乱了,她不禁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更是在脑海中闪现过无数个疑问,猜测着李莫寒的用意。
震惊的长平,豁然抬头,望向李莫寒的双眸,那双眸子正深情款款的望着自己!那眼底的温柔,让长平的心无法抗拒。
什么?深情款款?怎么会在脑海中蹦出这个词?李莫寒怎么会对自己深情款款?他早就已经有了心上人,长孙长平,你居然又在自欺欺人吗?
长平那早已经被李莫寒挑乱的心,不停的自我安慰着。她与李莫寒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无论如何,长平也不应该做此想法的。那只是永无结果的幻想罢了,他们的相遇是个意外,他们的雪国重逢更是个偶然,他们从来不曾真正相识,他们更谈不上是相知相识,所有的相遇算起来不超过五次,他们怎么会.......?长平安慰着自己。
一见钟情或许以前她会信,可是现在,那一见钟情,长平早已经将之踩在了脚下,她早就发下毒誓,不会让那该死的儿女情长,牵绊她复国的脚步。
女人,最悲哀的就是在那温柔乡里,慢慢的消磨掉自己的青春,消磨到斗志,消磨到年轻时的意气风发,然后悲哀的去死,临死也只是为了博得男人最后的留恋。
可是,男人真的会留恋,曾经有个女人为他牺牲了自己的所有,甚至是生命吗?
不,不会的,他顶多也就只是愧疚一阵子,然后所有的一切便再次回复以往的平静,再也不会有人记得,曾经有个女人,为了她的男人,长眠于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