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李莫寒闻听长平所言,先是微微一愣,然后苦涩的一笑,不停的频频点头,笑着说道:“是,这一切都与公主无关,那么是在下失言了,还请公主谅解。在下也只是急于想与公主达成联盟,一时心急,所以一时失态,李某在这里向公主赔个不是!还请公主莫怪!”
李莫寒说每一句话的时候,声音都温柔至极,似乎任何时候都如现在这般不愠不火,听他说话就仿佛是如沐春风的舒坦,不自然被其声音中的某种情绪所吸引。
但此刻这一切对长平来说似乎都已经失效。
“但本宫想知道的是,天下间实力比我等强横的,比比皆是,为何李公子你,却偏偏要找上我等,这样做对你,又有什么好处?”长平丝毫不为之所动,一针见血说着当下的重点。她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略显忧伤,瞬间转为了犀利,直视着李莫寒的双眸。
是的,对方的目的是什么,这确实是个重点,更是重中之重。
摸不清对手的底细,就好像黑夜里找不到方向,那种迷茫和恐惧,足以杀死任何人。如今她所要做的,就是要先保护好自己,然后才能去完成其他的宏愿。
一瞬间,长平与李莫寒四目相对,一个清冷而犀利,充满了戒备的敌意。一个温润儒雅,充满柔情,似乎要用那眼底无声的温柔,化解长平眼中那无限的敌意,将那眼神中的清冷与巨人千里之外的傲气,尽数化解一般。而那两道没有避让之意的目光,却似乎要垂直看到对方的心里,将彼此都看个透彻一般,那目光没有半分的避让。长平没有,李莫寒更是没有。
凤梧宫的气氛,只在这一瞬间,变得异常的沉闷,那剑拔弩张的对峙,让本五实质的空气。竟然在这一瞬间,变成了某种有形的物质,凤梧宫四人,似乎能清晰的感觉到,那空气流动的方向。
突然,空气中的诡异气氛,终于以李莫寒再次儒雅而饱含苦涩的一笑,而尽数化解。
“公主果然还是不相信在下,不知公主可还记得离国?”李莫寒先是苦涩一笑,然后淡淡的问道。在问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目光由长平的身上一直跳跃着,再到关雨泽身上,然后再到辛虎身上,就这样将他们三人全部扫视完毕后,他的目光飘香遥远的天空。
那苍穹,似乎也懂得他们此刻的心情,本来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的苍穹,竟只在瞬间,便已经变得风卷残云,灰暗一片。那紫金宝殿的上方,乌云密布,天被压的很低,似乎随时天都会轰然落地,将这纷乱的人世统统埋葬。
那本来就凄凄惨惨飘落的粉嫩桃花,此刻在这风中,更是飞的轻快了。不一会,那地上,便又积起了厚厚的红色桃花地毯。
走到大门的中央站定,李莫寒闭上双目,感受着那狂风扑面而来的凛冽,似乎在这狂风中,才是他的世界,似乎他酷爱如此狂风大作的天气。
沉默,又是沉默,似乎这沉默可以让他们的心情都得到暂时缓解,而不再如此沉闷。
许久,李莫寒再次开口,只是这一次开口,他的表情异常凝重。似乎是经过一番挣扎后,终于启齿,打算将那藏于心中许久的沉重,尽数吐出一般。
而这沉默,却使得长平,关雨泽,辛虎三人的心情更加沉重,屏气凝神,静静等待着李莫寒的下文。对于那结果,虽然不是很重要,但若要与此人合作,结成他日可将生命与之托付的兄弟,却是必须了解其的前后之事。那样心里也好有个准备,至少能依据他的曾经,判断他究竟是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也不至于事事都那么被动。
良久,李莫寒才幽幽的说道:“没错,如你们所想,我就是离国七皇子李莫寒,与你们一样,痛恨无耻卑鄙的东魏,恨不能将之置之死地而后快!可是如今,我们拿什么去与之抗衡?就凭这死里逃生的百十号,伤的,残的弟兄吗?哼哼,让弟兄们如此去送死,我李莫寒办不到。”
李莫寒的情绪,只在回忆的瞬间,便失去了控制。那愤怒,仿佛被压制了许久的恶魔一般,一旦得到释放,竟然如此的难以控制。
原来他的恨,竟也如此之深。长平似乎又看到了当初姻缘湖边所见,那个愤恨不配的俊逸身影。
原来当初所见并非错觉,只是因为他将那恨埋进了心里,而在适当的时候才给以发泄情绪。
“七皇子?是那个被誉为离国兼智慧与勇武于一身的七皇子吗?”辛虎惊愕的脱口而出。
一直传言,离国七皇子,早已在那场离国的覆灭之战中被乱军射杀,怎会出现在此呢?实在是诡异。若传言不假,便只能说明此人所说的一切,都只是在编造一个美丽的谎言,以此来博得长平等的信任。
若传言是假,那当初究竟是个怎样的情形,却又要引人深思了。
“不是传言,离国七皇子早已经死了么?阁下,你的谎话也未免太假了吧!”关雨泽似是打趣一般的调侃道。
离国七皇子已死,那是天下皆知的事,此人竟然连撒谎都如此漏洞百出,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李莫寒,别以为你的故事很凄美,本宫就会同情你!告诉你,本宫的心,早已经死了,死了!如今你再如何与本宫示好,本宫都不会领你这个情的!“长平依然冷冷的警告道。
也许以前的长平,见到那明亮的溪水,看着那茅草搭建的茅草屋,看着那西边飞扬的粉嫩的桃花,或许她还会异常的开心。那是仅仅只属于长平一个人的快乐。见到别人的痛苦,她的心也会跟着一切被微微的抽痛。
但是如今她的同情和怯懦,都已经在一系列的痛苦挣扎中,尽数消失。这世界本就冰冷无比,没有谁比谁重要,又有谁需要谁去施舍那本来就少得可怜的温暖?
若如今谁还想用这种方法,来博取她的同情和注意,那便是最愚蠢的方法。那样不仅不能引起她的同情和慈悲,更会惊起她那被深深埋藏在心中的愤怒和愤恨,从而产生极度厌恶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