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幕随后又把呼延锐带去了书房,同时连王武和方舟以及另外几个被李幕特意训练过的人也进去了,几人直到夜深人静了才各自散去。
呼延锐独自踏着夜色回到将军府,一走进院子却发现月光下伫立这一个窈窕的身影,是唐离,她一直在等他回来。
“阿离。”呼延锐快步走过去,“我回来了,很抱歉,我应该派个人来通知你的,今晚有事会晚点回来,让你担心了。”
“回来了就好。”唐离心中悬着的石头轻轻落了下来,虽然呼延锐不曾告诉她,他和李幕之间的秘密交易,但是聪明如她的女子,又怎会猜不到呢?
“那你就先回去睡吧。”呼延锐淡淡的说着,然后顾自往前走去。
唐离微微的叹息一声,悄无声息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呼延锐路过书房,明明已经是半夜了,可还是忍不住驻足,然后轻轻的推门而入。
点燃灯火,映入眼帘的就是怪满了整整一面墙壁的萧卿歌的画像,这都是他在边关那几年唯一得到的东西。
习惯性的坐在案前的椅子上,他一边看着昏暗烛光下那画上栩栩如生的巧笑嫣然的女子,一边伸手在书案上摸索着,可是,很快,他的脸色却突然的一变。
不见了!那支凤钗,居然不见了!
收回心神皱着眉头仔细回忆着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凤钗是什么时候,这之后又有什么人进过他的书房,他的嘴角突然又微微上扬,因为,他已经知道凤钗在哪里了。
是她!一定是她拿去了!就在上次送她回晋王府之前。
他其实很少会去碰那支凤钗,就像那些远去的回忆一样,他几乎不让自己去沉迷,因为那是个一碰就会痛的伤口。但是,他却还是把凤钗放在桌案上,偶尔看上一眼,就好像看到了萧卿歌般的满足,他曾经也想过有朝一日一定要物归原主,但是现在既然她已经拿去了,那就是天助他了。
带着一丝满意的微笑,呼延锐这才站了起来,吹熄烛火,径自去了卧室,等待下一个天亮。
中秋过后,唐离果然就带着唐不离去了蜀中,呼延锐其实也想一同前往祭拜好友,但无奈的是他已经身锁宫廷了,只能让唐离代他上柱香。
转眼间又是九月了,李幕的生辰就要到了,借着筹备寿宴的事,他们开始着手准备起事,日期就定在李幕生辰的那一天。
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近日唐离不在府中,呼延锐忙到再晚回去也不会有那么一个人等在院中了,明知这是好事,心中却还是免不了有些淡淡的失落感。
如果,如果萧卿歌在的话,一定也会像唐离一样的每日都站在月光下望穿秋水的等着他回来吧。
夜深人静的此时,萧卿歌早已进入了梦乡,她的身边,如往常一样躺着李幕,他的一只手还搭放在她的微微隆起的胸前,却也是已经睡着了。
温柔乡,原是如此光景,即便是同床异梦,看上去却也是这般的美好,让人不禁想入非非。
由于李幕近来实在太忙了,忙的都无暇再顾及萧卿歌,是以,敏感的萧卿歌立刻就嗅出了危险的气味,东风要来了,呼延锐,将要卷入狂风暴雨之中。
想到这些,她不禁忧心忡忡,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万一……万一起事失败,那呼延锐岂不是要被灭九族?这代价,真的是太大了。
但是,如果真的那么不幸,那她也绝不苟且偷生于人世,黄泉寂寞,她怎忍心让他踽踽独行?既然生不能同枕,那死便要同穴,绝不能辜负他的一片痴情。
当一个人不想要辜负某一个人的时候,便注定要辜负当另一个人了。李幕和唐离就是其中之二。
唐离已经风尘仆仆的自唐门回来了,赶在在李幕的大寿之前,只是,她并不是因为知道了呼延锐跟着李幕造反的事,而是,她想呼延锐了。
呼延锐看到她这么快就回来了,心中有惊无喜,鉴于她身边还带着年幼的唐不离,他倒是希望她能暂时留在蜀中,这样就算他失败了,唐离也不至于被波及,即便李效抄了他的家,唐离也能带着唐不离自蜀中避走他乡。
虽说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但是她若去了梁国或者其他的边疆小国,不也还是能逃过一劫的么?偏偏她却赶了回来,让他不禁提心吊胆。
最后,他毅然决然的写下休书一封,将唐离逐出了将军府,他可以为爱而死,却绝不能连累唐离姑侄,那样太对不起死去的唐骏了。
唐离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圈转眼间就红了,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如此的绝情,就算不再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但不是早就说过要做兄妹的么?
“唐离,你走吧,有多远走多远,最好是再也不要回来了。”这是将呼延锐唐离和唐不离赶到将军府之外时斩钉截铁的话语,却恍惚间带着一种无奈。
“为什么?”唐离拉着唐不离的小手,悲切的问道。
“没有为什么,我们有缘无分,要怪就怪老天爷吧,他不该让你遇见我。”呼延锐说着毅然转身,对着管家下令,“关上府门,绝不能放他们入府。”
“是,将军。”管家很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到唐离的身边,自己袖中掏出几锭银子交到她手中,“夫……姑娘,你好自为之吧。”然后转过身进了将军府,将大门关的严严实实。
唐不离仰着张稚嫩的脸看着唐离,不解的问,“姑姑,将军叔叔为什么要把我们赶出来啊?他不是说会代替爹爹照顾我们的么?他为什么要骗我们?”
代替哥哥照顾他的妹妹和儿子?这,的确是呼延锐曾经说过的话,他明明就不是个食言的人,为什么却突然做出食言的事呢?难道,他是有苦难言么?就像在边关一样,为了一纸协议,他不得不写下退婚书,那这次的休书,想必也是逼不得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