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章、八方客栈。
喧闹的官道吵醒了睡梦中的云笙,双腿的疼痛还在继续,云笙挣扎着爬起来上了官道。昨晚拴马的马厩里已不见了自己的红马,梵祖堂的路还很遥远,靠一双伤痕累累的腿走到那里,云笙有些绝望了。
顺着官道,迎着朝阳,云笙踉踉跄跄地走着,就像一个醉鬼。
云笙一边走着,一边向官道两旁随意瞅着,走了也就是百丈多的样子,目光不由定格在一家客栈前。准确地说,是那家客栈前的一匹马。这匹马眉尖有一个白色的镰刀状图案,正是从三英堡骑来的红马!
云笙的双眼几乎要窜出火来了,为昨晚的鲁莽更是懊悔不已,原来盗贼另有其人,“踏破铁鞋无觅处!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云笙顿时来了精神,霍然提起沙之刃,大步朝那家客栈走去。来到客栈前,云笙略一打量,这客栈好生气派,一水儿的红木材料,门前立着两个玉石狮子。抬头一看,一块镶金的牌匾挂在檐下,上书“八方名家”四个甚是飘逸俊美的大字。
只是略微瞄了一眼,云笙大步走了进去,沙之刃仿佛感知到主人的情绪一般,散发出灼烈的紫金华光。云笙进门后,原本喧噪的客栈顿时安静下来。
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手持霍霍刀刃,一脸怒不可遏之色,想不让人误会都难。掌柜顿时把小二招呼过来,在那小二耳边一阵低语,小二丢了魂一般冲了出去。云笙却没有看到这个危险的信号,因为他的目光早已定格在墙角的一张桌子上。
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身着一身红衣,疯狂地吃着东西。那女子身边赫然放着昨天还在自己背上的灰色包裹,包裹大敞,金币、衣物一展无遗。
这女子吃相极其恐怖,甚至可以用变态形容。一只手一根鸡腿,左咬一口、右咬一口,各咬一口后立刻扔掉。再从盘子里抓起两根,继续一左一右,然后继续扔掉,如此往复……这人吃东西的时候从不抬头,甚至都不眨眼。不但嘴动,浑身都在动,嘴打主力,双臂做下手,双脚似乎在鼓劲儿,一抖一抖打着拍子。最让云笙难以容忍的是,自己新新的衣服被这女子无情的做了抹布……
客栈突然安静,这女子竟然浑然不知,自顾自吃着。最初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云笙身上,紧接着顺着云笙惊愕愤怒的眼神转移到那女子身上,人们的眼神变得更加惊愕。
“小妮子!还我包裹!”云笙怒火中烧,差一点损爹骂娘。
云笙暴吼之后,这女子依旧无动于衷,“呼!”云笙怒不可遏,挥起沙之刃扑将上去。屋内顿时大乱,客人们抱头逃去。云笙哪里还管这些,刹那间已来到那女子身前。金芒骤然劈落,桌子劈成两半,无数只咬了一口的鸡腿落得四处都是,包裹散落一地。
女子终于有了反应,缓缓站了起来,这一站让云笙有些发愣。抛开恩怨不谈,这女子还真是一个实打实的美女。琼鼻柳眉、樱唇凤眼,盈握的细腰,挺拔的双峰,欺霜胜雪的水肤,贴身红衣将那魔鬼身材完美展现出来,发育的无可挑剔。无论是面相还是身材,都是一个绝顶的美人。再加上云笙久住三英堡,本就没见过什么美女,这一看登时呆愣住。
女子不慌不忙捡起一件云笙的衣服,缓缓抹了抹嘴,看着云笙僵愣的样子,扑哧一笑,“你想干什么?”
云笙定了定神,当下再度火冒三丈,尤其是看到那女子用自己的衣服擦嘴,更是怒气冲天,“你偷我东西,还问我想干什么?”
“哦哦哦!”这女子似乎想起来什么,“啊?啊!”
这女子一字一个语气,忽地双掌一拍,大叫一声:“你就是昨晚上那个呆子吧?”
“找死!”云笙早已按捺不住,沙之刃出手,紫光忽起,直劈向那女子头顶。这一出手,云笙不禁有些后悔,若这女子不会武功,这一刀还不给劈成两半了。
不过紧接着,云笙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呼!”刀光距女子一尺之时,只听她“嘿嘿”一笑,娇躯一扭,整个人竟腾起来一丈,沙之刃从女子双脚之间劈过。
一击落空,女子落地之际,云笙挥刀横劈,直向女子腰肢。“呆子!”女子嘲讽一声,脚尖踮地,水蛇般的腰肢柔韧无比,整个人竟硬生生仰了过去。沙之刃几乎是贴着鼻尖划过,这一招惊出云笙一身冷汗。
“你还我包裹和红马!”
“包裹在地上,红马在外面,谁拿你的了!”
“昨晚上你为什么偷走我的红马和包裹!”
“本姑娘做事从来没有为什么,是你这个呆子太笨,怨不得别人!”
云笙越听越气,“偷我东西还敢骂我,找打!”
“嘿嘿!”女子坏笑一声,“呆子!想打出去打!这里是八方名家的地盘,我劝你收拾收拾东西赶紧走!反正本姑娘也吃饱喝足了,这些衣服也用够了,你拿去吧!”女子很是大方的摆了摆手。
不说还好,一说云笙更气,当下二话不说挥刀又起,“说你呆,你还真呆!”女子娇嗔一声,玉足踮起,没等刀落已牢牢踢在云笙左脸上,登时红晕一片。
云笙羞恼交加,刀芒更盛,毫无章法乱劈而去,女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呆子!再不走,你我都走不了了!”
之前那一脚,已让云笙忍无可忍。在三英堡的时候,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再加上这女子一口一个呆子,说得云笙直欲抓狂,“鞭尸!鞭尸!”。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敢在名家撒野!”一声咆哮从云笙身后响起,云笙霍然回身,十几个大汉个个手持鬼头大刀怒目而立。店小二在一旁甩着抹巾,撇嘴撩眉,一副狗仗人势的样子,店掌柜早已不知龟缩到了何处。
“呆子!”这女子先是白了一眼云笙,紧接着笑靥如花,缓步走上前去。蛇腰轻扭,玉足翩翩,一步一婀娜,袅袅娉娉走向十几个大汉前。
大汉们不明所以,一个个瞪圆了眼前,看着这貌若天仙的女子,有的不由咽了口唾沫。
只见这女子宛然一笑,芊芊玉手微微一拨,原本对着二人的大刀仿佛失去了控制,登时缩了回去,“各位大爷,小女子有礼了!”这女子深深一揖,“我这弟弟嗜酒如命,你看我就出来吃个饭的工夫就喝多了找上我来,待我把他送回去,亲自上门给各位大爷赔罪!”这原本平白无奇的话,从这女子口中说出,却如空谷幽兰、婉转悠扬,再配上那扭动的身姿,让人一阵荡漾。如此人间尤物,只要是一个正常的男人,都难以抗拒,尤其是“亲自上门”四个字,让不怎么男人的人也男人了。
女子一边和大汉们说着,一边背过一只手去,对着云笙食指一勾。云笙心领神会,当下故作酒态,歪歪斜斜向女子走去,再加上之前被踢了一脚的脸和不怎么灵便的腿脚,让这酒态更加真实。“老姐!你又出来偷腥!”云笙一边晃着脑袋,一边嘟囔着,“你说说,爹娘给你找了多少人家了,你一个都不嫁!这样可好,整天遭乡里人白眼!”嘴上这么说着,云笙心里已乐开了花。
这女子冰肌玉骨之姿、出水芙蓉之貌,再加上二人这一番表演,尤其是那句充满歧义的“偷腥”,让大汉们不自觉地召唤出了最原始的冲动。
云笙的话,这女子听在耳中如芒刺在背,怒色骤起,不过只是一瞬间而已,转而恢复正常。
云笙晃晃悠悠来到这女子身边,“把我送回去不过是你的借口,你的真正目的是想陪他们吧!”云笙醉眼迷离,对这女子的俏脸蛋狠狠一掐,大汉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女子咬了咬牙,转而竟又恢复了笑容。
“我这弟弟实在是喝多了!我把他扶到马上,这就回来!”女子轻声细语,大汉们甜如吮蜜。
这女子扶着歪歪斜斜的云笙,缓步向门外走去,大汉们匆匆跟上。
“嘿嘿!”女子轻声坏笑,“我原本不打算救你的!可你刚才的表现实在太让我‘感动’了,不把你救出去好好谢谢,怎么对得起您呐!”
云笙怎么会听不出这女子话中的真意,“出去以后咱们好好算算账!”
“各位大爷,你们是哪里人啊?”女子回身笑道,看着那明眸皓齿,大汉们又是一阵失神,“不远不远,我们就住在西方一里外的石河村!”
“好!你们可等好了啊!”女子微笑道,说话间,挽着云笙就往外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