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瑶华小心翼翼的扶着言偲向前走但却有些子不耐烦,眼神之中流露出的是一种常人无法见到的冷漠。
“怎么?为何停下。”叶落在女子单薄瘦削的肩上,莲步停缓她忽然顿住。林瑶华大为不解,拉着她的手问,但却被那双看似柔弱无骨的手狠狠的推开。
银发飞扬,那张俊美的脸庞显得有些落寞,似霜盖上了他的眼睑。
女子面对他而站立,溃散了的瞳孔盯着林瑶华的脸看,良久冷冷的问:“你是谁。”
“偲儿,你忘记了吗?我是瑶华。”他大惊连忙说道手却渗出汗来,“你不记得我吗?”
瑶华?声音像是他的,脚步轻缓而又优雅也像是他的可就是他的气息和味道却不太相近。瑶华十分的温柔,但却从不会这样殷勤的对待她,尤其是说话的态度更是无比怪异。
“你是瑶华吗?我叫什么?”
“你是偲儿,我是瑶华,我们在琅桓皇城相遇,我许诺过要一生一世照顾你。”
她嘴角扬笑:“那你可否记得,你送我的那块锦帕上绣了什么字?”
纤手伸进袖中似要掏出什么,只不过她的动作十分的缓慢,他盯了半日都没看出她从袖中拿出什么,这才尴尬的回:“当然记得,我送你的那块锦帕上绣着一朵荷花,还有你的名字。”
言偲微笑着的脸瞬间僵硬,踉跄的向后倒去,林瑶华原本想握住她的手,她却厌恶非凡。
他不解的问她究竟发生了何事,居然连他也不记得。夜色中的女子苍白而又纤长,那双瞳仁更是在黑夜之中折射出一缕幽光,她半挣扎半悲凉的回答:“你不是瑶华,他从未送过我什么锦帕,我不知你是如何知道我袖中锦帕的模样,你究竟是谁。”
她还真够天真真够笨的,像瑶华这样的男子又怎可能会牵着她的手说要带着离开,他分明是有要紧的事要做,又怎会丢下正事而带着她走,若真的要走,早在那日他便有机会,何苦要等到今日。
心中凉了一片,仓惶的向后躲去却不甚撞到一块尖锐而又及大的物件,也不知是被什么撞着腰疼的她蚀骨钻心。呵呵,她怎么就会忘记了如今自己不过是个瞎子,随随便便来个人便能唬的她是晕头转向,她又看不出眼前的究竟是真还是假。
“既然被你猜出也不必我好心力来扮,跟我走!”纤细而又温和的嗓音忽然的转变,变成那妙曼如银铃般清脆的女声。当那声音出现后,在言偲头顶宛若炸开一道响雷,惊的她险些翻倒。
这声音无论过多久她都不会忘记,是她……
她早该想到的,拾霜仙子的恐吓并不会因为她的强硬而退缩,当两名女子同时钟情一位男子之后,她们绝对不会因为那个男子而退却。可以这样说,一位男子可以有许多的妻妾,但她们的心却容不下任何人。
不过她不曾想得到,她身为仙子,居然也会恋上凡间之人,且恋的那么深。
“放开我!”女子使劲的抓住言偲那细弱的手腕,用力的向前拉扯像是要将她整个人拖走,“拾霜仙子,放开我!”
“放开?”她狰狞着冷笑,“我若是放了你你便又会留在林瑶华的身边,只要有你在的一日他的心永远都不会属于我。”
原本纯真而又善良的蝴蝶仙子因为爱而变得疯狂,为了让言偲彻底的从林瑶华身旁消失,她只能乘着林瑶华离开之际将她带离苦无之地,本想借着林瑶华的模样将她带走,可谁知道敏锐的言偲发现她是假的,既然如此,怪不得她。
“在天华山你就该消失了,为什么不走的彻底一些?既然走了,为何还要回来?”
“咳咳……松手。”
“松手?言偲你知道吗?我恨不得将你丢进无源之境,让你化作无边的树,永生也不灭!”手腕上绑着的铃铛叮叮作响,拾霜这才注意到就在言偲的右手边缠绕着几圈鲜红色的长绳,那绳十分的奇怪,一头紧紧的绑在白皙的手腕之上,而它的另一头却不知落在何方。
就在见到那红色长绳时拾霜心中冒起不祥之感,当那感觉越发浓郁之后,天空之中忽然闪过一道亮银色的闪电。在那一刻,拾霜眼前出现了一位浑身黑色的男子。
在苦无之地见过不少妖的拾霜却从未见过这样怪异的男子,并非说他长相有些怪异,而是他所带给人的感觉。
那一袭黑色长衫垂直于地,拖开长长一道。也不知黑衫是由何物所制,那描绘而成的一朵又一朵艳丽的曼珠沙华,红的似血。好美的一件衣裳,可为何穿在他的身上却倍感阴暗沉闷。他低着头所以未能看清那男子的模样,只能看见那倾泻而下的如墨发丝。
黑暗,这是拾霜见到男子心中所想到的第一个词,随后席卷而来的则是冰冷和顾忌……男子缓缓的抬起头,露出一双犹如鲜血一般腥红的双眸,那双眼瞳就像忘川河边蔓延开来的彼岸之花。
“放开她!”男子的声音并不大,但听在拾霜耳中却犹如炸开一声响雷般,充满着无穷的能量。
“噗!”口中喷出血沫,她居然被那听似轻柔的声音震的跪坐在地,低垂着头。
“你是谁?可知道本姑娘是谁?”虽说嘴中流出鲜血,但拾霜却不饶的问,骄傲的抬起头,“小心本姑娘收了你这妖!”
话音刚落,那俊美的男子嘴角散开一缕悠扬的微笑,却是那般的冷漠,犹如地狱中翻腾而上的血……
“想收我?那还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你是谁?”
“谁?”他笑,“你觉得我该是何人呢?拾霜仙子。”
伽箬以俯视的姿态看向伏倒在地上的女子冷声说:“我是伽箬,你也可叫我魔君。”
魔君……伽箬?瞳孔骤然睁大,拾霜难以置信般的看向男子,完全不敢相信,眼前这人居然就是令三界为之丧胆的魔君伽箬。
不是听说他闭关修炼去了吗?为何会在此地出现,还是说眼前此人并非伽箬,是个妖想要糊弄她?
伽箬轻抬了抬手,袖中绽放开一朵又一朵血色的花,落在女子身上,将她压与地上:“在这世上又会有谁敢冒充我伽箬?”那张苍白而又阴沉着的脸庞骤然靠近,眉间露出一滴腥红色的朱砂,带着魅惑之气,宛若妖魔降临。言偲原本被拾霜推倒在地,但不知何时却被伽箬揽在怀中,以黑衣遮住她斑驳的身躯。
当伽箬靠近之时拾霜这才发觉,原来在男子手腕之上也缠绕着一根血红色的长绳,绳上挂着两只和言偲腕中相同的两个铃铛,瞧见铃铛之后拾霜忽然想起了流传于仙界的一个传说。
传说在天地之间有一种绳,名为姻缘锁,以红绳为引相牵,线的另一头则缠绕在心仪人之手,只要有姻缘锁在手,无论身在何方都能被对方所找到,一直以来拾霜都以为姻缘锁不过是传闻中之物,却不曾想到,那样奇妙的东西居然就在伽箬的手上,而更让她想不到的是,像那种残忍的王,也会对言偲这样的凡人女子感兴趣。
男子轻捏住女子的下巴微笑着说:“原本我不想对你如何,毕竟留着你这小仙还能有些用处,可是你却不安分与待在殿中,反而要管不属于你分内之事,你说违背了我的律法应当如何呢?”
天空之中仿佛沉下一团迷蒙的红雾,男子的脸愈向她靠近唇轻点在女子耳边:“这个女子并不是你可以动的,你知道吗?”
“我……我并不知你便是魔君……我也不知……”
“你以为你修炼成仙我便不敢动吗?就算玉帝老儿在我眼中也算不得什么,不过是我元气未复,否则九重天之上哪能有你们的位置。”
“滚,在我未改变主意之前,滚。”
咳咳,喉咙有些闷热,就连耳鬓和鼻间也是酸胀不堪,言偲想要睁开眼,但却像是被什么堵住,无论怎么抬都撑不开眼皮。好困,真的好困,真想就这样的睡过去再也不醒过来,心中这样想着耳间的酸胀感愈发强盛。
“言偲你是个坚强的女子,醒一醒!”
谁?谁在跟她说话?
“言偲倘若你能醒过来,我不会再囚禁你,你可以做一切想做的事,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就算是离开苦无之地也无妨,只要你能醒过来。”
“为何你还是不醒呢?”
亦不知有谁在耳畔轻喃,那声音熟悉中却带着陌生,让人辨认不出。是七曜吗?应当不是,七曜的声音虽细,但却还是有些浑厚,难道是他?
她皱紧了眉,唇角上扬,显得异常之痛苦。坐在女子床榻旁的黑衫男子苍白着张脸,眼眶有些浮肿,看他的模样像是有好些时日没有休息,才会显得那般疲惫。
为何都过了那么多日她还是不醒,他身为魔界之主,为何救不了区区一个凡人女子,她究竟是怎么了?
貌美侍女捧着美酒夜光杯款款而入,端坐在伽箬的腿上:“大王,喝些酒来宽宽心这酒是刚酿制的,味美甘甜,保证大王您……”貌美侍女话音未落便被伽箬狠狠的推倒在地,醇美干红的酒落在那粉色的衣裙上,男子面色冷淡。“滚。”
他轻声的呵斥道,侍女只能狼狈的从地上爬起,迅速的逃离。当侍女离去之后,他又轻抚上言偲那薄薄的双唇指尖轻触留下一丝浅淡的印记。也不知何缘由,言偲的唇乃至她的肌肤比起妖来要温暖细柔许多,触在手中,就连指尖似乎都会带上她的余香。
“究竟用何法子才能让你苏醒呢?”有生以来第一回,伽箬是那样的渴望着一个人的苏醒,这种感觉从来都不曾有过。可不管他用尽何方法,她还是紧闭双眼,痛苦不堪。看的久了,他甚至会有这样的一种想法,愿以命来抵偿她所受的苦。
终于,就在他守护半月有余,女子终于在一日清晨睁开眼来,但当那空洞双眸睁开后,她居然抱住他的身体痛哭。伽箬一时未曾反应过,见到她扑在身上,鼻间满是悠然芳香,他顺手将她拥入怀中。
“你终于醒了?”时隔多日,他的嗓音以有些沙哑,恐怕是因为这些日子劳累所致,“你的过往我不会再追问,也不会再将你一人困在殿中,我一定会好好的守护你。”
就在言偲苏醒的那一刻伽箬考虑清楚了一些事,再大的权力和地位都比不上一个能够关心他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