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全都给我滚,要么将我杀了,要么就离开此地,否则我让你们永不超生。”七曜看见眼前出现了许许多多苍白的影子,那些样子都很熟悉有的是千金大小姐,还有些是青楼的风尘女子,只有少数是大户人家的公子。甚至还有江湖中的英雄豪杰和道士,不过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被挖去了心脏却还能睁着眼睛。
七曜明白那些曾经被他杀死的人全都化作了厉鬼今日是来向他索命的,而那个沐荷就是索命的第一人。鬼怪伸长了舌头,长长的指甲,缠住他。在那些厉鬼当中还有被七曜逼走的白穹最后一丝魂魄,其实他的模样和七曜一模一样,也许正是这个原因呢才会让七曜能够顺利附身占据其身躯,然他深深凹陷起的眼珠子似乎是想要告诉七曜,他来讨债了。
“你这妖物居然敢抢走本王身体,害的本王被皇弟误会落得不得善终。”白穹狠狠地勒住七曜的脖子,阴测测的说,“这样也就罢了,你居然敢抢走我的言偲,你可知道为了她我耗了多少心力,你居然敢抢走他?我杀了你。”七曜可以杀尽天下人,但惟独对白穹却下不了手,也许是因为对他的愧疚太深,所致。
见到白穹索命,他索性放弃了挣扎了杀戮,收走所有妖力就那样静静的站着,对眼前的男子说:“白穹,你将我的命拿去吧,我不会怪你。”
“少在这给我假惺惺,快滚出我的身体。”
“白穹大哥,就这样让他滚是否太便宜他了?”一位女子穿着一身破旧不堪的白衣,嘴角上残余着一缕鲜血,笑“我们应当把他的魂勾出来让狗咬,咬上个三天三夜,然后在吃了他的内丹,妖没有了内丹可就不能活命了。”想必在她生前,应当是多么的绝代风华,却因为听信了七曜而落的如此下场。
征讨之声此起彼伏,他干脆闭上双眼只等待凶魂的审判。
但此时耳边忽然响起一声轻柔女音,犹如春季绽放开的那一朵花,芬芳:“七曜,如何了?”
谁?究竟是谁在叫他?
女鬼那露出森森白骨的手贴上了七曜的腰际,碰到腰间一块方玉,便摘下把玩:“这块玉真不错,倒不如送我了,反正你灰飞烟灭之后也用不着。”女鬼的身后传来萧瑟而又凄厉的笑声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但七曜只是在想那熟悉的声音是谁根本没有注意到,腰间的玉被偷走。
“给我给我,那么好的东西怎么能给你?阴曹地府你又用不着?还不如给我。”她头戴一朵紫色朱钗,但钗上居然还插着一颗血淋淋的眼睛,女子睁开双眸,右眼空拉拉的什么都没有。
露白骨的女鬼轻笑,指了指身旁的七曜:“ 身上好东西还多着呢,你来拿,我只要这块玉,其他的都给你。”
白穹目露狰狞问七曜:“看到了吗?那么多人想要你身上的东西,那么多人想要你死,你这魔虎究竟害了多少人?还想继续残害多少凡人才肯罢休?”
他傲然而立:“你取我命便是,婆婆妈妈的算什么。”
“好!我这就取你性命。”
过了许久,七曜都未感觉到魂魄被抽走内丹被众凶魂抢走的痛楚,只感觉眼前的白色越来越淡,露出黑色的夜空,还有眼前那娇小面容。女子脸色苍白有些惊慌的望着他,见到七曜醒来,这才松口气:“七曜你总算是醒过来了,要不然我以为你将要永久睡去。”
女鬼呢?怎么消失了。紧紧被束缚住的双手又有了知觉,他这才明白,所谓的凶魂索命根本不存在,一切都只是幻觉。但是又有谁能有那么大能耐,令他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之下跌落陷阱。七曜略带抱歉的说:“真是抱歉,我害的你不能好好歇着,夜深了你早些休息,我先走了。”
“等等!”
言偲唤住正准备离开的男子,却在心里想着是否该把刚才所见的告诉他。七曜等待半日都不见言偲有所下文,轻笑着让她不要在意,早些休息:“刚才,我都瞧见了。”
紧咬朱唇,美眸之中渐露一丝挣扎,言偲缓缓开口说:“你与黑月的谈话我都听见了。”
“什么?你都听见了?怎么会?”她不是熟睡了,怎么会听见他和黑月的谈话,那么她知道自己是……“那,你知道……”
女子慎重点点头:“我知道,其实很早我便知道。”
七曜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言偲早就知道自己是碧霞珠之事的话那可就糟了,她不该背负那些痛苦的,但当她知道真相之后,一切就都无法挽回。
风吹起那飘散而飞的长纱裙,也吹乱了女子额前那一缕秀发,她鼓足了所有勇气这才开的口:“其实早在皇城之中我便知晓白穹对我的情感,不过那时的我又怎配谈及情爱,白穹公子的好意我只能埋藏于心,他所做的一切我也只能说声谢谢。而且我也知道,七曜你对我的关怀完全出于白穹,不必因为他而对我太好,我消受不起。”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
“我的身体状况我自己知晓,妖王黑月想做什么我也猜得着,你们并无瓜葛,所以我不想因为我的缘故,让你和黑月结仇,不必再管我了。”
她话音刚落,便感觉到周身吹拂而过一阵浅淡的清香,下一瞬便被拥入干净温暖的怀抱中,男子高出他许多,但因为他小心顾忌以免碰伤她的缘故,所以被拥住的言偲感觉那个怀抱非常的舒服,然当她清醒过来时却想挣脱:“你……这是作甚?”
七曜的嗓音略带着沙哑之感,颤抖的说:“不……我对你好不是因为白穹,和他没有关系,我。”
倘若换做寻常女子,出嫁之前被男子触碰肌肤都已是惊惶失措寻死腻活,但言偲却非常镇定,因为在此之前,与林耀华有过一些接触,而妖王黑月更是大着胆子横抱过她,若是那样便要寻死,她早已死过许多回,身为青楼女子,看的多知晓的也多,便不会在乎那些繁文缛节。但她的镇定却让七曜有些惶恐。但他再也管不了那么多,若是再不把心中的话说出,恐怕到最后都不会有勇气再讲一遍:“言偲,我是真的想与你在一起,真的。”
“七曜你明白。”言偲冷静非凡的推开七曜,“我们绝不可能在一起。”
“为何?因为我是妖?”
妖?如今在她的心中妖与人全无分别,安阳城那件事后言偲反而觉得妖比人更有血性:“不,这与你是什么并无任何关系。”
“那时什么原因?因为他吗?”
她还是摇头:“与他也无关,我早与你说过,我与他从未开始过,而且日后我也不打算再去干涉他的生活。”
看见七曜眼中的不解和疑惑她这才解释:“我的心早已伤痕累累,从我踏进涟依阁的那日起,我便决定今生今世绝不会爱上他人,但我食言了,如今我是该自己品尝食言后的苦果。”既然言偲不愿意,七曜也不能勉强她做什么,只是暗暗地在心中想,此生此世一定会守护在她的身旁,不离不弃。
月色下,男子的身形显得越发夺目,散发出璀璨却不刺目的光。他轻柔的和言偲说让她先回房去休息,他就在远处看着,直到她进屋就离开。言偲原本不想这样,但是在拗不过七曜,只得先回屋。关上门的那一瞬,从缝中她依然看见,男子视线落下的地方,就在她身旁。关上了门,却不急着休息,背负在门上,双手紧紧地贴上那冰冷的门梁。
“为何……总是要对我那么好,你对我坏一些,我还能坚定着为白穹报仇,但你越是对我温柔,我就松不下心,为何。”她呢喃自语,似乎想要有人来替她解答,但这偌大的屋子里只有言偲一人,又怎会有人回答她?想着想着,鼻腔中涌起一阵温热,慌忙的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锦帕,刚想拭去鼻子里流出的血,但发现那块锦帕居然是与林瑶华第一次遇见时他捡起的那块锦帕,又当做是宝贝般的收回到袖中。
在黑暗的屋内摸索半日,不慎撞到桌边的椅子,发出了一阵巨大的响声。就在此刻,男子焦虑的声音自门外响起:“言偲你怎么了?”
“我没事,不小心踢到椅子罢了,不碍事。”
“我能进来看看吗?就看一眼,倘若你没事我就走。”
一阵的头晕目眩,鼻中涌出的血越来越多,她摆摆手“真不碍事,我要休息了,七曜公子天寒伤身你也早些休息。”
“真的没事吗?”薄薄的窗纸透出一抹及淡的影子“言偲?”
“我真不碍事你若是再不离开,我便要生气了。”七曜啊七曜,你为何还不离去,你可知道,就算你在门外,我也不可能告诉你我的病又加重了,这样只是增加你的负担徒增伤感罢了,这里风景雅致我很喜爱,今生不能与林瑶华相守我只希望,能在此处平静的死去,我便也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