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而飞扬的尘土令言偲看不清晰远处的路,尤其是听见空气里传来的凄厉惨叫声,更是让她狠狠的揪起心来。
“你还看些什么?赶紧走,要不然我们都得葬身在这火海中。”见到言偲缓慢下步伐来,黑月似乎有些不悦,大声的说道。
她望向那一片又一片轰然而倒的屋子,心中不是滋味。
有多少人在这场大火之中牺牲了性命他们不过都是些无辜的百姓罢了,为何妖间的斗争要将他们都牵扯在内,包括她。
“那边好像有人,也许还有活着的。”
“就算有活着的,与你何干?他们是你的亲人还是什么呢?你自保尚且不足,还要妄想救人吗?”说话间,一块巨大的门梁被烧断,险些就砸在言偲的天灵盖上,幸好黑月及时发现,这才用术法护住言偲,他原本法力是很高强,但由于三魂七魄被星宿君那致命一击而打的粉碎,他虽然有着修补之法,但无奈破损过多,就连替言偲挡去那轰然而下的门梁已是困难,她若再想惹些麻烦事,别说要恢复原本的法力了,就连仅存的一丝魂魄也要散去,黑月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自然也不会听她说的,要去救人。
“咳咳!”浓烈的烟呛住肺腑,她咳嗽起来,“你是妖当然不知道,我们做人的倘若都像你们这般,与妖又有和分别?若是真的有活着的,我一定要将他们救出来。”
撕拉,随风而飘扬起的锦带被贪婪的火吞噬殆尽,只留下焦黑的一片,似乎还印照着它曾经的模样。
“你真是个蠢女人!我不管你了,爱死爱活都是你的事!”他原本还想控制住言偲的神智,哪里知道她的精神如此强大,百般控制却没有一点法子,他这时也急了,恶狠狠的留下一句话“最好你的魂魄被火烧死,那我便可顺利的占有你的躯壳。”
她丝毫不管附身在体内的那个妖如何威胁逼迫,却又一步一步的走回了,刚刚才逃出的那片火海。
“白……白穹?”当她看清楚倒在地上那白衣男子时才发现,居然就是屡屡相助与她的白家公子,白穹。
那么晚了,他为何也会出现在此处?
此时的情形已经不能让言偲再考虑什么,她蹲下身来呼唤了两声,但男子却依旧紧闭双目,平凡的面容已是熏得乌黑,只能从轮廓乃至于气息当中才能分辨出他的身份。
事态紧急她也顾不了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的规矩事,反正她不过一介青楼女子,名节和声誉早就已经不是她该想的事儿了。
可当她想要拖起白穹的手臂时,却发现男子的身子如此之沉,再加上逃跑之时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哪里拖得动比自己健壮许多的白穹呢?
“白穹公子,醒醒啊,快醒醒。”刚迈动一步,就踉跄的摔倒在地,接着白穹的胳膊狠狠的压下,只听到清脆的声响,随即而来的便是刺骨的疼痛。
白穹似乎将她的胳膊压断了……
“公子……醒一醒,莫要在……在此处睡去了。”
“醒醒……莫要……莫要死在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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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晨曦将夜色赶走,新的一日又来临了
安阳城虽然与皇城隔得甚远,但也算琅洹国数一数二的大城池,安阳城外有座清水涧,传闻曾有两名修行之人在那得道飞仙,那二人都曾是安阳城内的大户,所以就算是成了仙也特别照顾城中,让其风调雨顺,百姓们都能安居乐业,而在清水涧更是有名为白蛟的灵兽,只要有它在,什么妖魔邪道,都不敢靠近安阳城。
“哈哈,可真是逗人,什么白蛟灵兽,清水涧飞升的仙人,恐都是那些人胡乱编出来糊弄人的吧,不然我怎么没瞧见呢?”茶楼内坊,说书先生正讲的起劲,忽然见站在门侧一灰衣少年不削嚷道,这话说的虽然不重,但好在整个茶楼的客人们可都听见了,让那先生脸上无光。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在这里瞎嚷嚷,你难道不知我们茶坊的规矩吗?”
少年轻挑眉角:“什么规矩?先生倒不妨说来听听。”
说书先生站在台前,手里还捧着一卷书,看他的模样像是要将书狠狠砸向少年才甘心,但不知为何,却又忽然退缩了:“清水涧的白蛟灵兽可是我们安阳城内代代传下来的事,你这毛头小子怎么能说是糊弄人的?这不是亵渎神灵吗?”
听见亵渎神灵二字,在场的无论老幼都虔心诵佛起,生怕是惹怒了上天的众位大神。
少年见到那老先生气的直吹胡子,便觉得更有趣了:“我说老头,你是真的看见了有两个修道的飞升了还是见到那所谓的白蛟在附近出没了?还神灵,我看分明就是妖灵,谁都知道白蛟是精怪,未修得成仙而到处作乱的,但听你说的就简直是造福百姓的福泽了,亵渎神灵的并非我而是你吧。”
“你……你……”他被气的说不出话,引来阵阵笑声,说书先生刚想发难,见少年身旁又出现一人,那是位身形修长而消瘦的年轻男子,也许因为背光而立,看不清楚容貌。
“老先生,您说的极是,我这弟弟年少不懂事,瞎说一通莫要见怪。”男子颇有礼貌,作揖道歉。这样一来,他虽然生着气,但也不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再说下去,毕竟还是要靠客人们的打赏才能维持生计,苦楚当然只能往肚子里咽。
“小老儿我说到哪了?话说当日宇文家的二公子宇文莫华根基颇深,又得到莫大的福泽,所以才成的仙,而他的挚友上官孤也随着沾了光,他们二人之所以能成仙,靠的就是清水涧内修行了千年的白蛟,各位客官都知道蛟龙乃是龙的亲戚旁枝,话说那龙王爷占海为王之后……”
天气大好,可不知为何,少年仍然爱打着哈气:“那个老头胡说一通,听着都气人。”
男子慢慢走在他身后,问道:“他胡说一通,你气什么?”
“我气他把白蛟那厮说的跟个上仙一样,不就是和龙沾了那么一丁点的关系,就妄自以为自己就是条龙了。说到底还不是个妖,就算它脱去了蛟皮也还是个妖。”
男子微微一笑,原来他气的是这个呀:“黎,你原来气的是这个。”
“那当然,都是妖为何他就要沾着光,我呸,瑶华我们现在就去清水涧看看,会会那个蛟龙如何?”他转身,正好瞧见男子嘴角微露的笑,大惊:“瑶华!那么多天,你终于笑了。”
自从那个言偲失踪了之后,瑶华就再也没有露出过笑,就连夜晚修炼时,那张脸也是冷冰冰的,可吓坏了黎,但他似乎也没再提起去寻找言偲的下落,反而听从了黎的话,二人就当游玩一般的,慢慢游荡到晋王府。
他虽然不再提言偲了,但黎总觉得瑶华再也回不去在茗烟楼时那个潇洒而又魅惑的林瑶华。他是要急迫的增强法力,但再也不肯迫害凡人吸取阳气,只是乘着夜色吸收月之精华。
这种法子虽然也有效,但效果并不显然,要不然他们怎会冒着五雷轰顶的危险而抓活人吸食,就是想靠着别的法子增强功力,照瑶华现在这速度,要想修炼成功向天帝复仇,也许等下一任天帝都即位了,他还没能脱离妖道。
思量再三,黎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好方法,既能够不伤害到凡人,又能快速的增强法力,那便是学会吞噬之法,向同道妖下手。
吞噬之法瑶华早就会了,就是向同道妖下手之事,有些困难,要知道妖之间向来都是以力量为尊,力量若是比他小的就算吞了内丹也没什么作用,但力量相当的,莫要说夺取内丹,就连自身的也有可能被夺去。但想要获得什么总是要付出相应代价,他便也同意黎所提出的建议。
“那么休息一会,晚上就动身吧。”他并未直面回答黎所说的话,因为在内心深处,仍然无法忘记那个叫做言偲的女子。
情到深处,又岂是思想能够控制住的呢?
“瑶华,你说那个蛟龙会不会很难对付呢?还是压根就没那妖的存在。”他不满的撅撅嘴“我总觉得这里人爱说谎话,什么仙人庇佑风调雨顺,雨顺不顺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没有妖敢为祸安阳城这事可真是假,我们都进城半日了,要真有仙,怎么可能还没发现我们。”某种角度来说,黎还真像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脑子里总是会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但又像个男子一般的偏执。
“蛟龙在不在我管不着,我们的目标就在那星宿君追踪的碧霞珠身上,若是有了它,我便有能力和天帝抗衡。”
“哎,只可惜拾霜姐姐不在我们身边,要不然,找碧霞珠就更容易了。”到现在黎还忘不了那逃跑的小仙子“瑶华你说,要是再碰见她,该如何呢?”
“该如何?你最好祈祷不要碰见她,否则她的元神,我一定要得到。”
仙和妖向来势不两立,虽然仙从来不管妖做什么,但有些因人而飞升的仙总是喜欢找妖的麻烦,特别像他们那些妄自尊大,自以为是正统的家伙,觉得除了自己之外其余的可都是邪魔妖道。
倘若下次拾霜再出现,他一定会毫不留情的将她抹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