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舟小湖之上那情景瞧着便十分的惬意,男子端坐在竹筏之上稳稳的端着那看似粗糙简陋的小竹筒:“来,此茶甘甜而不苦涩,味道十分的纯正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若是喜欢可来一同品茗。”
话音未落从许皓身体内又传出个声音,他讽刺般的说道:“夕忘川我也不知你究竟安地是什么心,茶乃是阳间之物,而言偲早已是阴间地鬼魂,阳间阳气太重对她已经是个影响而你偏偏还要如此,存的究竟是一颗什么样地黑心呢?”说话的人自然是对许皓颇为不满的白启,就在他想要将茶递到言偲手中之时,却被那一股子无形的气流阻挡在外,他轻轻的扬了扬手,将其阻隔在外。
“我何时说此茶是阳间之物了?还是白启你心计太重,如若不然也不可能想到这一层面上来,我说的不是么?倘若你能把对付我的心思用在其他的地方倒也是极好的。”齿唇相击,他丝毫不留一点情面,冷酷而又无情,冷冰极了。
他又说:“言偲姑娘故事讲到哪里了?可不要因为白启而坏了好的心情,继续说吧。”
他幽雅的对着言偲做出个手势示意她继续说完全不必搭理白启,白启不过是随意的闹一闹,若是无人搭理,很快就过去了。
言偲明白,岁月可以改变许多人,也可以转变许多事,就算回朔百年以前,那个阳光充足满山开着鲜花的午后,就算他是如何正直而又丝毫不苟的正人君子,可也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发生转变。
他曾是开朗而又多情让无数江湖侠女芳心暗许的男子,风度翩翩却又风流多情,可也会随着岁月和光阴而被改变,转移。
如今只剩下怨气而生的白启变的有些自私,又容易冲动尤其是碰上曾是夕忘川的男子许皓更是将心中的一切表现无遗。
言偲轻缓的点点头,那尖锐的下巴微微有些上扬,像是沉思,又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那柔和而又轻婉的风轻轻的吹拂着,吹起了它如丝般的长发在空气之中飘扬着:“我原本并不知道林瑶华的名字,更不知晓他便是茗烟楼的头牌,说来也真是可笑,我是那般的孤陋寡闻,一直以为青楼里只有女子,而从来也不知道,男子也会成为头牌,那时,我还真有些妒忌,那从未谋面的头牌姑娘。”
白启又问道:“茗烟楼?那是另一个青楼的名头么?是因为你被抢走了原本的风华和地位,这才会心中有所失落而想要寻回被夺走的东西吧。”看似随意的说法,但是字字句句却都是很深很明确的刺进了言偲的心,言偲承认,她就是妒忌那抢走了风头的不知长相和容貌的女子,俗话都说,女子通常都有着虚荣之心,就算是言偲也绝对不会例外。
她是曾经对茗烟楼那从未蒙面的女子有过敌意,因为她抢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风华,想要说自己淡泊一切冷眼而看世可这说法似乎也是错误的,她再如何也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女子所有的通性他是全然都有,一个也不拉。
“第二次遇见他,是在一件绸缎铺子,那里我常去,总是会拜托绸缎庄的老板娘多帮我留几块绸子,那时正巧看中了一块早就被人订走的的红布,想不到,又遇上了他。”
“呵呵有时这正是因缘所致,是你的缘就算你刻意躲避最后也仍旧是你的,可倘若缘分本就不是你的,就算你用尽方法也无法抢夺到手,就是这般的道理。”他缓缓的挑了挑眉,薄唇轻抿了一口那甘醇的新茶,也感叹着说道。
许皓这一感叹,似乎又让人有了意见,他从中飘出那有些阴冷低沉之声缓缓说道:“夕忘川,你与腕儿不过是你手段所致,倘若你不耍那么多卑劣手段,腕儿是绝对不可能喜欢上你的。”
“哦?白启你似乎遗忘了一件事儿吧,你与腕儿自小一同长大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可你这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她对你确是如此的生分可还真有些说不过眼啊,你敢说,你那****之事,腕儿是丝毫未闻么!他只不过是懒的来搭理你罢了。”
“倘若不是你的手段,她会对我不理不睬?倘若不是你派人毁了独孤山庄,她会落得无依无靠?夕忘川你别总是用你被邪教所骗做遮掩,婉儿的脸是你毁掉的,她最亲之人也是被你亲手杀死的,就在独孤山庄,你们的婚典之上!”
砰的一声轻响,原本紧握在手中的小竹筒砰然落地,洒在小竹筏上,浅碧色的茶显得有些刺目,而茶水飞溅而出,弄湿了许皓的衣,似乎还烫伤了他的手。
“此事,我早已经说过,我对她只有抱歉,我也想要赎罪,可是她却不给我这机会,在地府百年之中,我每天都去奈何桥上等她,可始终未曾等到她……”许皓的脸上露出痛苦之色,显然,白启的话令他想起了,那最为不堪的往事,他一直想要努力遗忘并且掩盖住的,往事。
白启他说的一点也没有错,独孤婉儿若是从来未曾遇到过他,也许会被白启的真心所打动,止岚空风门和独孤山庄一定会结成秦靖之好,独孤老爷也不可能枉死。他一直都说是邪教用药害的他,可是谁害的谁,却又有谁能够说得清道的明白呢?
他的身子有些僵直住了,眼神耷拉而下,显得那样没有神采,薄唇呢喃着说道,一遍又一遍:“也对,倘若婉儿从未遇见过我,倘若我没有用计谋取得她的欢心,倘若我爹不是因为权利和那武功秘籍被蒙蔽了心,一切本不该如此的,她一直未曾轮回转世,也许就是不愿意原谅我,不愿……”
白启的声音变得尖锐:“对,她就是不愿原谅你,她已经如此的凄惨,你却依旧抓住她不放,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的心是那样的脆弱,你却屡屡伤她,你真该……真该死。”
“你毁了她的容貌,杀了她的至亲,你还杀死了独孤家上下数百条人命,你还有何脸面活着?你真是该死啊,早就在那百年之前,你就该死在她的面前,这样才能够偿还欠她的债,可如今,她生死未卜,也不知道是轮回投胎了还是如何,你却是加官进爵,成为阎王眼前大红人,有着至高无尚之法力,修仙更是指日可待,每每想到此处我便是恨极了你,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
面对白启那冰冷冷的质问,他并未有过丝毫的反驳,反而是频频的点头,应答,言偲瞧着他的模样,像极了一个人,被逼上了绝路之人。
忍不住上前一步,伸出有些虚幻的手,并未触碰到许皓的身体,她说:“百年之事,是谁也不想,可是那毕竟只是过往云烟,人不能向后看去,只能忍住泪水朝着前端走,你总是活在过去的回忆里,又何谈其修道,如何成仙?只不过是你一人心中哀愁痛苦罢了。”
“白启你也是,你是凭借着一股怨气而生,所以有怨大家也是知道,可是,活着的目标除了怨气之外,还得有许许多多的东西,执着和思念都是其中之一,不能靠着怨气托生,也不能因为怨气而膨胀,世上受怨之事,因为怨恨而死的人还少么?为何你连这一点道理也不懂。”如今的她早已一点也不害怕白启和许皓,而刚才所说的都是心中所想之事,就算许皓心有怨念,可也不得不对言偲刮目相看。
那女子,总是有着一种让人信服,而又敬佩之力,当初在地府时,也是靠着她的三眼两语而化解,而如今听听她的话,更是觉得受益良多。
忍住了心中那逐渐膨胀几乎变得滔天的怒气,白启的声音逐渐显得平静,而围绕在许皓周身那若有若无的黑色雾气,却也消失殆尽:“言偲姑娘不得不佩服你的好口才,在升平之世上,有姑娘这般的心境之人已是少见,真是让我觉得无比之惭愧,我口口声声说想要平静对待他,可是每次见到他,就会让我想起婉儿那张被毁容的脸,婉儿的一生全都是让他给毁了的。”
言偲却说:“可是他也付出了自己的代价,难道不是么?他的悲伤和愧疚变成了那忘川河,他早已经知道自己的错,更何况,错的人本就不是他,他也是这其中备受煎熬之人,如若不然,照着他的天分和修为,早就成仙得道了,所以白启,苦的并不止你一人,许皓他也是被迫为之,不能太将事情怨做他身上。
小竹筏原本平平稳稳的漂浮在那湖中,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而略微有些倾斜了,言偲花了好大的劲儿才稳住了身子,当阳光刺目而又热烈的笼罩其身时,言偲忽然感觉到那灼热的阳光使得浑身不太舒服,忙说道:“这日头有些猛烈,我先避一避,许多事还劳烦公子了,我先回了。”
紫色素雅的纸伞晃晃悠悠的又从小筑筏上立起,缓慢的撑开了伞面,言偲作揖完毕之后,便化作一缕白色,消失在伞中。而自言偲消失了之后,那原本有些摇晃起的竹筏却也变得平静,许皓手中捧着小筒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摆立在他的面前。
“好吧,看来这段漫漫长路,得我一人前行了。”
“得了吧你,夕忘川,你可要看好路,不要被谁抓了回去,你一人受苦,可别连带着我和言偲姑娘一同陪你遭罪,我劝你还是别如此的悠闲,先把路看好再,此处虽然已经是过了地府的地界,可是阎王的视线依旧还是能触及到的……遭了,有人!”原本还有些慢慢悠悠说话的男子却忽然之间的急促起来,他说道,“夕忘川,我感觉到,前方有人,也不知道是谁,总之,你万事小心谨慎,莫要出什么纰漏。”
“放心,该不是阎王大人所派之人,此刻阎王大人的脾性他早就闹上了天庭,等天庭再派下人来追捕,那又是许久之后的事儿,应当不会有事的。”虽然表面上他说的是十分的轻松,可是在暗地里却又悄悄的抹了一把冷汗,就算这样子说道,也难免会想到,万一阎王大人忽然之间改变了主意,前来堵截了,那光凭着他们三人之力,简直就是自投罗网。
“白启,你听到没有,有人在唱歌。”男子飘移上岸,双脚却未沾上一丝湖水,湖面上映出了他的倒影,他疑惑般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