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冰层一点一点的被剥落,露出那极为尖锐而又冰冷的一角,躺在冰层之中的紫衫女子,似乎微微的动了动睫毛,那纤长而又弯弯翘起的睫毛,似乎凝固在冰凌之中。
仿佛正在沉睡中的女子微微的抖了抖睫毛,那原本安详的姿容变得有些痛苦,她像是在挣扎,想要脱离这牢笼,可是不知道为何,也许是因为被冰山紧紧的封锁住,就连她的手指也被牢牢的锁住,在指尖上形成了薄薄的冰层,令得她无法动弹。
她似乎想要睁开眼,神情十分的痛苦,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
“冰璃,冰璃,醒一醒,你沉睡太久了,是该醒过来了。”
“冰璃三界早已变了模样,为何你还不醒来?天界需要你……”
“冰璃……”
远远的地方传来那一阵虚幻而又缥缈之声,仿佛是从及其遥远之地传来,亦不知,那声音的主人究竟是谁,当声音断断续续飘飘渺渺持续了许久之后,原本就开始剥落的冰层更为之颤抖起来,哗啦一下,裂开了一条细缝。
女子静静的躺在那碎裂的冰层之中,眼依旧是紧闭着,不曾睁眼。
“冰璃,醒一醒,天界需要你,你不能在沉睡了,醒醒吧。”
“醒醒。”
过了许久,那紧闭着的双眸忽然间睁开,那浅蓝色的,犹如大海一般堪蓝的眼瞳褶褶生辉,像是在黑夜船只前点燃的那一盏灯。
“谁,究竟是谁,在叫我的名字?”女子睁开眼之后,环顾了四周,缓缓的开口说道,“还是说,那该是谁的名字?”
她是谁,她从何处来,又为何会被冰封在此处,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为之困惑,想要抬手,却发觉,双手依旧被束缚在冰层中,结了一层厚厚的霜,动弹不得。
“冰璃!”
冰璃?那二字十分的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见过,可是她却有些想不起,那及其熟悉的二字却又有些陌生。
“谁,是谁在那儿说话?”她疑惑般的问道,也许是因为太久不曾开口,有些停顿和嘶哑,她清了清嗓子,许久之后才熟悉起来。
声音忽然到了此时而停止了,安静的连她那轻微的呼吸声都能听的清清楚楚,而她却没有再听见那十分缥缈而又神秘的声音,直到冰璃觉得,她并不会再听到那神秘声音之后,却又突然的响起了那神秘的声音。
当覆盖在手上的冰层消失了之后,冰璃这才缓缓的起身,想要去寻找那神秘的生源,可是当她想要站起来时,双腿却犹如失去了直觉一般,无法动弹。
她锤了锤发麻而又毫无知觉的双腿,轻叹了一口气,那长长的黑色发丝直垂而下落在浅紫色的裙裳之上,散发出十分美妙而又动人的色彩。
冰璃肤色洁白而又红润,尤其是那一双如水一般美丽的双眸,整日像是沁满了海水一般,蓝的透彻。
回想了许久,她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名字,她叫冰璃,是因为她是冰的代表,如霜雪一般的冰冷,没有丝毫直觉,也许是因为她是天界的雪仙子,她所负责的就是天界的冰霜和下雪的四季,也许因为她的特性,整个人冷冷冰冰,在天界是最不受欢迎的仙子,尤其是她的那些兄长们,见了她从来都不会有好脸色看,除了一个人,叫做汶历。
汶历,名义上是她的三哥,却不是同母的兄妹,她是天帝和凡人女子所生的,而汶历却有着最正统的血统,天帝和天后最宠爱的儿子,可是汶历却和那些皇子们不太一样,也是天生冷冰冰不太爱搭话,也许两人特性相符,也许冰璃曾经在汶历的心中留下过好的映像,所以汶历对她是极好的,在她面前,从来不会露出那冰冷而又深奥的表情。
而对汶历,她也一直都是非常信任,一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那个人……究竟是谁,为何她又想不起来了。
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头,冰璃已经决定,不再想这些不该想的事。可是,那神秘的声音却犹如梦魔一般缠绕着她,紧紧的。
当她踏出那冰山的一角之后,隐约的见到,远处浅色的云霞之上,似乎站着一抹有些熟悉的身影,可是当她想要仔细的去看时,却不见了踪影。
“冰璃,不必找了,我就在此。”
“你?你是何人?为何知道我的名字,还有,我怎么会在此处?”当那声音再一次出现了之后,冰璃迅速的将其抓住,就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追问道。
“你不记得我了么?也难怪,你沉睡了许久,记忆应当不太完全,不记得我也是应当的,也可以这样说,你该恨死了我的。”
“你是何人?我对你没有一点的印象。”
“我叫肃萧,曾经是你的大哥……可是我们之间的关系一直都不亲,也许连兄妹之间都算不上,我以前常常针对你。”
“大……哥?”缭绕的云雾之中,渐渐的形成了一个人影,那张带着沧桑脸孔的男子让冰璃觉得熟悉的有些陌生,想了许久,记忆之中才浮现出这样的场景,似乎总是有几个人看她不太顺眼,处处寻她的麻烦,而那人,似乎就叫做肃萧。
哦,原来眼前这人是许久之前的大哥,也是她最不喜欢的人,可是,既然当初的关系如此的僵硬,为何他还要来寻找自己呢?从他的口气看,并不太像是与她有过大的纠葛……可是为何?
“你是我的大哥?我不记得了。”
男子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这些岁月,你能回忆起自己的名字已是庆幸,又怎敢有其他的奢望,罢了罢了,一切缘由,还是让我来跟你说吧。”
可是女子却向后退去两步,眼神之中充满着警惕:“为何你说我就要相信,我怎知道你说的话不会是欺骗我的?”
“你可信也可不信,可是这原本就是你的记忆,本就该还给你,这也是我肃萧欠你的。”
“……”
“你我之间,真的有那深仇般的大恨?为何我从你的眼神之中,看不出丝毫的仇恨,你的眼睛很平和,没有仇恨。”她盯着名为肃萧的男子看,但是从对方那深如潭水的眼瞳之中,却看不出本应该存在的仇恨,他眼中所包含和存在的,只有浩瀚与平静。
地府,修罗殿
“许皓,你所说的话可是真的?连你都奈何不了的魂魄?这话听着可实在让人难以相信啊。”阎罗大殿之上,绘画着一副巨大而又威严的阎罗画像,而那黑面的中年男子静静的坐着,半响才开口。
“许皓说的应当是真的,他从不撒谎,而且生死簿上并未有那女子的名字,还着实有些奇怪。”就在那黑面男子的对面,坐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老者瞧上去面色十分的红润和善,可是他却是地府之中最为严厉的鬼君,没有一个鬼差和魂魄不害怕他。
“鬼君,不能凭借着一面之词就相信他的话,仙和妖尚还有理由,可那女子区区一个凡人,就算凡人死后是有些能耐,可本君就是不信,他能够逃得过判官之手,许皓,你是否还有隐情未报?”
那白衣玉面男子摇摇头,冷静的说道:“阎王大人明鉴,我原本也未料到那女子有些能耐,翻了几遍生死簿都查不到她的名字,而她似乎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比仙还要玄乎。”
“哦?那女子叫何名字?”白发老者忽然问道,“你且将名字报与我,让我来查一查。”
许皓抱紧双拳,点头:“那女子名叫言偲,乃是琅桓皇朝都城之人,年方20,曾是涟依阁的青楼女子,其他的,就再也算不出了。”
“那些是生死簿上所说的么?”白发老者闭着双目,问,“还是,那女子告诉你的?”
他面带难色,良久点点头:“生死簿上根本算不到女子的事迹 ,是她告诉下属的。”
“既然连这个都能告诉你,为何还会让她逃脱呢?恐怕,你心中也是想放过她的吧,我说的可对?”老者一语道破,许皓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鬼君全部说中,言偲的逃跑一方面是因为她怪异体质的缘故,还有一方面则是因为她……引得体内的白启出手相救,硬生生的放跑了她,不过就算没有白启的干扰,也许他也忍不下心肠来捉拿她,因为许皓心里明白,像这样来历不明的女鬼,通常是要被送入十八层地狱的,或者就会交由天庭管制,她一介弱女子,身世已经极其的可怜,又怎还能遭受这样的罪,真是听着落泪,不听着,也觉得心痛。
当即跪下,将头埋的很深:“是属下的错,属下一时疏忽才让她逃离的,轻鬼君大人和阎王大人见谅,能否这样放过她?”
“许皓你也在地府待了许久,怎么连这点规矩也不懂?怎能放过那女子,你难道不知她这样算是违反了天条,更何况,就算我们想要保她一命,她离开了地府也是孤魂野鬼,活不过六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