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日 晚
冷风和义父龙天风正坐在客厅里聊着冷风这几年在外的经历。
龙天风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后放下杯子,看着冷风问道:“你怎么会有在街边替人算命的想法?”
冷风眼神中透露着点点迷惘。轻声道:“当我亲手杀了那个被我扶上市长之位的男人之后,我就一直在想,人为权利,为金钱可以不择手段,可得到了金钱,得到了权利后,又能如何?而义父问我的问题,我想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答案,于是,我便在街边为人算命,看一看,听一听,这世上的人都在为何而忙碌,为何奔波,结果,各色人物都来找过我,各种问题也问过我,但始终还是逃不出权,钱二字。难得有人来问家人健康,也是年若古稀的老人,遇到这些人,我都会亲自上门为他们所担心的人把把脉,开副药。”
龙天风点点头。赞同道:“是啊,很多人活了大半辈子才能开透世事,而很多人,则一辈子始终看不透,风儿,你就不问问义父为何对你如此执着?”
冷风摇摇头平淡道:“义父,其实我这些年并非如您所想般冷眼视世,虽然见证人生百态,却从为体会过人生的跌荡起伏,我觉得十分遗憾,而且,我的心底,似乎有个声音在不断呐喊,将我从世俗之外召唤回现实中来。”
龙天风苍老的脸上露出慈祥的微笑。
“风儿,知道吗?你之所以会这样,与你担当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有很大关系,就如同观看别人游戏一般,无论你将游戏的本质,游戏的规律,游戏的破点看得一清二楚还是精通晓彻,你都无法体会到在游戏中得到的快感,这一点,是作为一个旁观者是永远无法突破的屏障,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以前,义父教导你要站在最清晰的立足点上看待一切,但现在,义父想告诉你,举世皆浊我独清,不如不清,众人皆醉我独醒,不如不醒。要立足与世,必要先入世。明白了吗?”
冷风低着头喃喃道:“不如不醒,不如不醒。。。。。。。”
龙天风端起一刚倒得七分满的茶,淡淡地喝了口,并未饮尽,他望着冷风的眼神透露着不为人知的一丝色彩。阴谋?期待?
龙天风心中默叹:冷风啊冷风,如果你是一条甘心蛰伏的潜龙,那我这二十年的心血便付诸东流了。上官家的人怎会甘心为池中之物?
正在冷风出神沉思之际,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冷风收起思绪,听着闷重的敲门声,冷风淡淡道:“小龙回来了。”说完,冷风站起身前去开门。
龙天风点了点头,一个人的性格会形成与之相似的习惯,萧龙戾气很重,就连敲门的时候用的力道依然与普通人不同,再加上节奏和击打数,冷风和龙天风自然知道这人便是萧龙。
果然,冷风开了门之后,一个与他年龄,身高相仿的魁梧青年站在了他的面前,与冷风不同的是,冷风柔和不带阴气,萧龙霸道锋芒内敛,两人一明一暗,一柔一刚,冷风看着萧龙刚毅的面容和挺拔的身躯,什么也没说便上前一步和萧龙来了个熊抱,萧龙同样也扔下单肩背包抱住了冷风,兄弟重逢,一切尽在不言中。
二人抱过之后,萧龙拿起地上的背包,对冷风点了点头,冷风同样平静地点了点头,并未过多兴奋和激动。萧龙走到龙天风面前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后站了起身对龙天风恭敬地说道:“干爹,小龙十年未归家,没能照顾您老,实在是不孝。”
龙天风扶着萧龙,打量着他身上的肌肉,一脸祥和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龙儿也长大了,成熟了。”
萧龙对龙天风温馨一笑,这一笑,发自内心,是这十年来第一次温暖的笑。龙天风,冷风,萧龙三人随后坐在客厅里开始闲聊起来,多数的话题都是围绕着刚刚归来的萧龙。
冷风淡然地望着萧龙,轻声道:“阿龙,十年,这十年看来你确实下了苦功夫了,现在的你,连我都看不透了,可能已经超过义父了。”即使和萧龙他的兄弟说话,冷风依然不温不火,没有过多的情感外露,他的心境确实已经静如潭水。
萧龙先是恭敬地对龙天风说道:“不,和义父比,我还差很远,十年在外,独身一人,除了苦心练武,不辜负义父的一番心血,我实在想不出还能做什么。”
龙天风笑着摇摇头道:“小龙,你这是妄自菲薄了,你小时候我就看出你是块练武的料子,现在的你,我敢说,放眼中国,能与你一战者,不过十人。”
萧龙没有因为龙天风的赞誉和豪言而过多激动,仅仅是点头,他与冷风不同,冷风是将所有感情放在心里,在外丝毫不会显露,而萧龙,则是对一切的淡漠,任何褒贬之词都触动不了他的内心。
敲门声再次响起,与萧龙回来时不同,这次的敲门声明显轻缓,仅仅响了三声便停下了,冷风起身开了门,与他所料一样,程芊芊回来了。
程芊芊望着开门的冷风,仔细地打量着十年未见的大哥,他比小时侯更有魅力了,小时侯他捧着书本装作一派学者风范,现在的他,一副中性柔和的面容,不带任何瑕疵,仿佛如美玉一般,程芊芊略微有些失神,片刻后缓和过来后神情有些激动地望着冷风,这十年,她一直思念着他。
冷风上下看了看程芊芊,女大十八变,当年那个爱哭鼻子的小丫头也出落得大方得体了,一身标准的OL套装更是让她显得独立自强。冷风对着程芊芊露出一个微笑,然后点了点头便转身走进客厅。程芊芊见冷风只是微笑点头,并没有其他表示,心底明显失望万分,她原以为冷风会给她一个热情的拥抱,谁知冷风这么轻描淡写地就算迎接了她。
程芊芊掩饰住心中的沮丧,脸上重新带上灿烂的微笑走进了客厅,她的身后的大门她并没有关上,而是虚掩着。
程芊芊刚走到客厅前,异变突起!
只见一名身穿西装的蒙面男子手持一把袖珍手枪冲进了客厅,一把抓住了程芊芊,一手锁住她的喉咙,另一手拿着枪对准着她的太阳穴。同时口中对着坐在厅中的冷风三人喊道:“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快点,存款,现金,信用卡,通通拿出来。”
冷风依然保持着万年不变的淡然神情,萧龙一开始神情凝重,后来释然,既而别过头去,摇头叹气。龙天风一脸温和的笑容望着那名闯入客厅劫持芊芊的强盗。
程芊芊被人挟持,本来一脸惊慌之色再看到冷风不为所动,萧龙漠不关心,龙天风眼神戏谑时,她脸上露出了小女孩才有的失落神情,泄气地推开身后的人,赌气道:“不玩了,二哥,一点都不好玩。他们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程芊芊身后的人收起手中的手枪,拉下面罩,一脸嬉笑,正是从英国回来的欧阳笑天。欧阳笑天搂着程芊芊对客厅里的三人说道:“干爹,大哥,三弟,十年没见,都变样了。呵呵,我说你们怎么这么不关心芊芊啊,她都被人拿枪指着脑袋了,你们还一动不动,怎么一点关怀的意思都没有啊?”
冷风把欧阳笑天上上下下扫了一遍后淡淡道:“我没见过穿着西装打劫的。”
萧龙瞥了眼欧阳笑天冷淡道:“二哥,你的枪似乎没打开保险,如果我没猜错,枪里连子弹都没有,否则你不会拿着枪指着她的头。”
欧阳笑天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然后不解地望着龙天风疑问道:“干爹,你也看出来了?”
龙天风的脸上带着慈祥的微笑,轻声道:“我觉得芊芊这孩子应该挺细心的,还不至于进了门忘记关门。”
程芊芊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走到龙天风面前拉着他的胳膊撒娇道:“干爹,哪有你这样的,见人家被坏蛋抓走了也不关心,现在还当着大哥的面揭我的丑。”被人揭穿的滋味的确不好受,程芊芊只好跑到龙天风面前掩饰一下尴尬。
欧阳笑天坐到了冷风旁边,左看看,右看看,他那英俊的脸上突然露出一副暧昧的神情,眯起眼睛对着冷风笑道:“大哥,十年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有女人味了?你要是女人,我第一个把你推倒。”
冷风用眼角瞥了眼旁边的欧阳笑天,这小子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但冷风知道,欧阳笑天就如同一只小狐狸一样,你越是觉得他不正经,玩世不恭,就越容易忽略他,看低他,这就大错特错了,欧阳笑天实际是掩露锋芒,风流不羁的外衣下,其实是一颗精通算计,心思缜密的人。冷风面容古波不惊,右手轻轻一抬,侧过身按在了欧阳笑天的肩膀上,欧阳笑天嬉笑的脸即刻僵硬住了,只听“喀嚓”一声。欧阳笑天痛苦地按住自己的右肩膀,神情委屈地望着冷风。程芊芊在龙天风身边被这一幕吓了一跳,握着嘴说不出话来,睁大眼睛仔细地看着欧阳笑天和冷风。
萧龙在一旁注视着欧阳笑天不耐烦地说道:“二哥,你这十年是不是去当演员了?怎么那么爱演?大哥不就是把你胳膊弄脱臼了嘛,你自己接上就行了,喊那么大声有意思吗?”
欧阳笑天再次语塞,一脸“幽怨”地望着冷风,那神情,就如受气的小媳妇一样。他左手按在肩膀关节处,微一用力,又是几声轻微的脆声,接着他松开了左手,右肩膀活动了一下,已经恢复如初。冷风淡然道:“下次再胡说,小心我把你两只胳膊都弄下来,看你还怎么接。”
欧阳笑天轻松地说道:“我说大哥,你也不用这么认真,不过,好象咱们三兄弟里面,已经不是你最能打了吧,我看三弟就比你厉害吧。”
欧阳笑天自然也看出了萧龙的转变,于是拿萧龙来压冷风。
冷风看了眼萧龙,再看了看欧阳笑天,平淡道:“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我想现在的阿龙,我未必能接下他全力一击。”冷风实话实说,并未托大或者谦虚。
萧龙听了眼神中没有任何波动,他对这样的评价不为所动,自从他在法国地下拳坛出道以来,未曾有一败,可以说,赞美的话,他听了无数,免疫力自然不差,就算是他的大哥冷风这样飘渺的人物对他的赞扬,他也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