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钟,今天这顿酒,就算是我预支给你的奖励,只要你以后好好的跟着我,我保证奖赏多着呢。”张飞豪气的说。我只好苦笑,对于一个从没喝过酒的人,你要他喝酒恐怕都是一种惩罚,更不要提喝这么多酒了。虽然杜康酒醇香浓郁,可这简直就是在折磨我。
“啊!好酒!真是好酒!来,干杯!”张飞大人大叫着。
远远看着的店小二似乎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说,“客官,拜托小声点。”只是张飞的大耳朵自动过滤掉了。
学着张飞大人的样子倒了一碗酒,我端了起来,小小的喝了一口,就发觉嘴里烧得难受。而那种辛辣的味道又实在难以入喉。眼看着张飞大人一碗一碗的喝酒,他又用不爽的眼光看着我,我只好一皱眉头,将含在口中的酒咽了下去,又将端了半天一碗酒尽数送到了嘴里咽了下去。
“呃~”立刻,我就觉得自己刚刚喝下去的不是什么美酒,而是一碗烈火,烧得我肚子里难受。不一会儿,我就觉得我头晕,晕的厉害,简直赶上了那次重伤失血。我眼中的世界仿佛突然开始运动,天旋地转的好不难受。
“大人,我实在很难受,好晕,不能再喝了。”
张飞听了这话,果然不高兴,“叫你喝你就喝,要是喝不完,今天你就别从这出去!俺今天是来散心情的,带你来还真是扫兴。”说着,他又仰头喝下一碗。
我痴痴的看着张飞,难道他碗里的不是这杜康酒而是白水吗?似乎头脑里突然少了畏惧,我突然心想:“不行,我一定要看看。”我一把抢过张飞手中刚刚盛满的海碗,一口干了。
“怎么还是酒啊!”
我叹了一声就仰倒在榻上,似乎神智还算清楚,可就是怎么起身也起不来。
“小子,两碗酒下肚就不行了?”张飞笑着说。我听得到,想要反驳,可是就觉得舌头打结,怎么也说不出清楚的话来,只能发出“噜噜”的声音。
张飞又说,“就你这酒量,还算不算男人啊?”他又这么大声的鼓噪了几句,哎,春来酒楼的客人恐怕是留不下几个了。
但是,走路的脚步并不都是远去的,我听到一个沉稳的向这走来,勉强扭过头。一位老者,大约五十上下,灰发儒袍,虽谈不上优雅但干净整齐。他拿着一只小巧的白玉杯,那大小也就是五钱,朝着张飞示意而言。
“我看这位小兄弟已经不胜酒量了,壮士就不要强求了,老朽陪你饮几杯如何?”
我想张飞看见这老人来吃白食喝白酒定然发怒,若是伤到人家就不好了。我大汉天朝最讲究的就是尊老,尊老者为孝悌。凡是五十以上的老人都能做乡之三老,而七十以上的老人更会由州郡长官亲发“王杖”,欺辱持杖老人同欺君同罪判“斩立决”。
“踏嗔颇戟楚罩嗔髂。”(大人莫欺辱老人家!)
我出口说道。可这话不但声音不大,而且言语也不清,估计没人能听懂。我着急,却依然无法起身,只要稍作动作眼前天地就好似那江中树叶一样旋转无偿,难受得我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爆炸了。
“老人家若是有心,俺一个粗人怎敢不同意!”
令我没想到的是,张飞大人居然礼貌了!我听见他起身时那种特殊的摩擦声,知道他是站了起来,又说了这么一句半文半俗的客气话,简直惊讶的下巴都掉下来了。以前,张飞大人给我的印象可都是那种无礼甚至粗莽的样子,如何变成这文绉绉的。
“那好,”这老人就坐在我身边,让我能仔仔细细的看着他。这老人坐姿极正,腰背笔直,吐字清晰,连喝酒举杯也带着礼仪优雅,显然身份不低。“这位兄弟可是涿郡英雄张飞,张翼德?”
“正是。不知老先生如何得知?”
“曾几何时,卢植与我曾饮这杜康,酒桌上谈起刘玄德和他的两个好兄弟。”那老人似乎是在回忆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子干说你憨而敬文士,直而尊老。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啊。”
“不敢当,不敢当。俺就是一个粗人,要说文词儿,俺老张就会这么几个,老先生就不要再夸我了。”张飞拍拍自己的胸脯,那声音跟个边鼓一样响。“您要陪俺喝酒,这是给我面子啊。卢植大人可是我大哥的恩师,您跟卢植大人交好,那也是俺的老长辈。今天就是今天了,俺张飞张翼德就陪您喝个痛快。不过,俺要问明白了,您是哪位?”
“杨彪”老者举杯,“老朽的名字,汝可曾听过没有?”
“???”张飞大人向来不关注除了美酒、战争、大哥以外的东西,当然,这三样排名不分先后。他自然不知道杨彪是何人。但是我知道,恰巧孙乾大人很崇拜这位杨彪大人,经常跟我提到他。只是我跟这位杨彪大人素不相识,从未谋面,刚刚当然认不出来,可他自报了姓名,我再认不出来,就实在太愚笨了。
杨彪,字文先,弘农华阴人,乃是杨震之后,杨赐之子。他早在灵帝之时就已是太尉,少帝时官居太尉,献帝时又是太尉。形容一位老臣用“三朝元老”,形容这位杨彪,孙乾大人用的是“三世太尉”。说此人为人正直,却懂得明哲保身之法,十常侍、董卓、郭淮、曹操,无一不是奸恶之徒,却无一人动他分毫,可见杨彪为官之法的成功。他报出名字倒是让我一个激灵,嘴巴利索了不少。太尉可是三公九卿中三公之一,总管全国兵马的大人物。
我尽量慢慢的说,让嘴巴说话清楚些,“可是…三世…太尉…杨彪大人?”
“太…太尉?”张飞吃惊的看着杨彪,他没想到这个老者竟然是太尉。
杨彪低头看了看双眼发红的我,举起手中玉杯,“既然你小子知道我,我呢,就敬你一杯。”
“怎敢!”我连忙摆手,用力起身去躲,岂料喝了酒的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一样,我想要坐起来,却成了侧滚,好不容易站起来却一下子撞在柱子上又倒了下去。躲了半天,我也没离开一步,还是躺在原地,只是头上多了一个红肿的疙瘩。张飞开怀的笑着,这次倒是不带着嘲讽。杨彪对我一举杯,再喝掉杯中的酒,就算敬过酒了。我如何能担当得起,他这么做不是要我减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