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雪在房里吃了饭,闲话几句,说要去看看桂羽秋。秋慕霜迟疑地看着怜雪,没说话。怜雪笑道:“娘亲怕我这个小姑欺负新媳妇吗?”秋慕霜让她说得扑哧笑了,点头说:“去吧,正好我也有点儿事,她刚来咱们家,人生地不熟的难免觉得孤单,你去和她说说话也好。”怜雪一笑,带着灵痕、月痕出来,来到洞房。
桂羽秋辞了秋慕霜回来,新婚未满三日不能离开洞房太久,她又生性活泼,喜动不喜静,让她在房里闷三天如何受得了。初为新妇又不能破了旧俗,被人耻笑。只好闷闷地坐在榻上,以手托腮东看看,西看看,把洞房里打量了一个遍。又叫来王府的两个侍女询问一些古井国以及王府的应守的规矩。
正说着话,门外侍立的侍女挑起锦帘,说了一声“公主来了。”话音未落,怜雪便领着侍女走了进来,一边笑道:“嫂嫂可好啊!在这里住得惯吗?丫鬟仆妇有没有惹嫂嫂生气?”
桂羽秋连忙站起来迎接,“妹妹来了?快请坐。”说着,亲亲热热地拉着怜雪在榻上坐下,回头又命人献茶。
怜雪举目打量了打量桂羽秋,见她已经换了常服,比当日在树林里看见时更多了几分风采,微微一笑,说:“哥哥哪世里积下了如此厚福,能娶得嫂嫂这样才貌双全的媳妇。”
桂羽秋让怜雪说得粉面微红,虽然是娇羞满面,心里却是甜滋滋地充满了无比的幸福。笑道:“妹妹取笑了。”
怜雪问了一些桂羽秋古鱼国的风土人情,又向她介绍一些古井国的趣事轶闻,姑嫂二人相谈甚欢。正说话时,惜娟进来说:“王妃请夫人和公主过去认亲呢。”
“认亲?”怜雪一愣,忙问:“认什么亲?”
怜娟笑说:“公主不知道,天下可有这样的巧事!古鱼国来的秋冷雨将军竟然是王妃的侄儿。王妃和秋公子已经姑侄相认了,请公主去拜见表兄。”
“哦!”怜雪愣了,暗自思忖:“怎么?秋冷雨是娘亲的侄儿?郑妈妈说他极像父亲的。难道真的只是面貌相似的巧合而已吗?”
“什么?”桂羽秋惊得樱唇微启,几乎说不出话来,“怎么?秋冷雨竟是母亲的侄儿?”
怜雪有些失望了,轻轻摇了摇头,回身看了看吃惊不已的桂羽秋,含笑说:“娘亲既然已经相认了,想必不是假的。我们去看看吧。”
桂羽秋连忙点头,跟着怜雪出了洞房,刚走到秋慕霜的院门外,恰巧秋慕霜带着梅笑春回来。桂羽秋见梅笑春眼睛有些红肿,不觉一愣。怜雪赶到秋慕霜的身边扶着她,笑说:“听说娘亲找到了表哥?女儿给娘亲道喜了。”秋慕霜含笑拍了拍怜雪的手,说:“好乖巧的嘴!”说着,母女俩先进了院子。
桂羽秋落后一步,轻轻拉了拉梅笑春的衣袖,关切地低声问:“夫君怎么了?怎么眼睛红红的?”梅笑春勉强笑了笑,说:“我刚才去宫里,回来路过后园不小心被落叶打了一下。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桂羽秋看出他没有说实话,昨天才刚刚成亲,他不想实说,自己也不好过于追问,只在心里闷闷的。
侍女看见他们母子回来,连忙挑起锦帘。梅报春已经先来了,正陪着秋冷雨说话,见怜雪扶着秋慕霜进来,连忙站了起来。
秋慕霜回到绣榻前坐下,向秋冷雨笑说:“你们都是见过的,就不用我一一介绍了。秋冷雨是我失散的嫡亲侄儿,春儿、雪儿去拜见你们的表兄。”
兄妹二人连忙走到秋冷雨的近前各自施礼,“拜见表兄。”秋冷雨看着怜雪,百感交集。这就是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啊!天意弄人,兄妹分散十几年,好容易见面了。相见却不能相认,不知是喜还是悲,是该庆幸,还是该惋惜……见他兄妹施礼,连忙稳住心神躬身还礼,“请起,请起。愚兄愧不敢当。”彼此见过,各自归座。
秋慕霜笑向梅报春说:“我们姑侄相逢多亏了你的周全,我先谢谢你了。”
梅报春连忙说:“这也是意外之事,恭喜婶婶和秋将军姑侄相认。”
“嗯。”秋慕霜笑说,“我已经让他们准备筵席了,一会儿为冷雨接风洗尘。你要作陪的。”
“侄儿敢不从命。”梅报春连忙笑着答应。
秋慕霜又向桂羽秋说:“也要谢谢你啊!若不是借了你的福气,我和冷雨还不能相见呢。”桂羽秋脸一红,低下头没有说话。
说话间,怜娟看着侍女们调摆好桌案,又有几个侍女用金漆托盘捧着各种精致的菜肴,玉杯银盏,温好的美酒进来,在桌案上一一摆好。
秋慕霜请秋冷雨在客位落座,梅报春和梅笑春左右作陪。席上只虚设了秋慕霜的座位,秋慕霜自己却并不落座,带着桂羽秋进了内室,在榻上坐着。惜娟连忙放了一张小小的方几,添加杯箸等物。怜雪在外边领着怜娟等人捧羹换盏,看有秋慕霜喜欢的菜肴命人送到内室。
屋子里的人除了梅报春,各自怀有一段不可言说的心事,只是不忍破坏这难得的祥、温馨的气氛,权且按下心头事,一边说说笑笑,一边举杯欢饮。
直到未时三刻,才宴罢散席。众人起身漱洗,侍女又奉上香茗,各自落座品茗闲话。
说了几句闲话,秋冷雨起身施礼说:“天不早了,侄儿要先行告退。怜雪妹妹的好日子就要到了,馆驿里还有很多事情要料理,请姑母恩准侄儿先行告辞。”
秋慕霜笑说:“我知道你的事情多,好吧,你就先回去吧。雪儿的事,依照古礼就是了,报春会和你详细说的。”
秋冷雨点头,“是!侄儿谨遵姑母之命。”
秋慕霜点头,说:“好在后天你就能过来了,等过了后天你就住到府里来,和弟弟、妹妹好好说说话。”
“多谢姑母关照。”秋冷雨连忙再次道谢,心里对秋慕霜充满了感激,住进王府自己就可以多看看怜雪,和她多说几句话,可以稍微弥补一下兄妹不能相认的遗憾。
秋慕霜笑向梅报春和梅笑春说:“你们去送冷雨出去。报春,雪儿的事我已经打发穆妈妈进宫和父王说了,一切依照古礼就是了。我身体不好顾不得这些;笑春是新人不易插手此事,就烦劳你代表我全权料理吧。”
梅报春连忙答应,“遵命!”说着,和梅笑春陪着秋冷雨出了秋慕霜的卧房,一直送到中门以外,秋冷雨上马走了。梅报春也随即告辞,梅笑春挽留了几句,看着梅报春上马走了,才返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