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恋感慨万千地回身看了看歪在枕头上的梅怜雪。她由于咽喉疼痛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夏恋。
夏恋拿过她的手,在她柔腻雪白的手腕上诊着脉。梅怜雪的脉息很是微弱,看来病得时间不短了。“小妹妹,你的身体虚弱的很,病了很长时间了吧?”梅怜雪摇摇头,又点了点头,看来她心里很矛盾,不知道该不该信任眼前这位陌生的女子。
“你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夏恋亲切地说。
梅怜雪轻轻点头,勉强“嗯”了一声,露出一抹美丽的微笑。
“这荒村野店的,缺医少药可怎么给你治病啊?只能等明天找一处大一点儿的村镇再说。”夏恋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腰间。还好,自己随身带的盘缠还有。
鉴于用来买卖东西的铜钱,布帛不太好携带,为了路上行走方便,夏恋出门的时候,特意带上了祖父行医时得来的几个金饼,不过十余两,藏在腰间的荷包里。路上用了一些,还剩下二三两。
虽然现在迷失路途,意外来到这个不为所知的地方,金子在什么地方也是可以通用吧?可是,这小小的村子去哪里兑换钱币啊?这位郡主自幼生长在朱门绣户之中,对于生计买卖,人情来往只怕也是一窍不通,这可怎么办哪?
梅怜雪靠在枕头上歇息,这才借着窗子上透进来的昏黄的夕阳余光,仔细看了看眼前的这位救命恩人,二十一二岁的模样,身材修长,鹅蛋脸面,眉目清丽。青布巾帼罩着头发,身上穿着青色葛襦,白色布裤,脚下穿着一双麻布鞋。穿着打扮有些陌生,不像自己见过的古井国的装束。但是举手投足稳重干练,和她在一起莫名的有一种踏实的感觉。
见她眉间微锁,梅怜雪忍着咽喉的疼痛轻声问:“夏恋姐姐,怎么了?”
“哦,”夏恋这才回过神来,“我在想咱们不能白在两位老人家里吃住啊,老人的日子也不丰裕。”
“噢,”梅怜雪笑了,从腰间解下一个锦绣荷包,递给夏恋,“这里有些钱,应该够了。”
夏恋接过荷包看了看,里面果然有几百文铜钱。看来我小看这位郡主了,她和娇生惯养的王族贵胄不同,居然还知道用钱?看样子物价斤两也是明白的。夏恋暗暗有些惊异,转念又暗笑自己大惊小怪,人家不知道买卖往来,怎么能一个人从国都跑到这穷乡僻壤的?
老妪用木盆端着一盆热水,手臂上搭着一条粗布手巾进来,笑道:“热水来了,赶紧给这位小姐敷敷吧。”
夏恋连忙接过来,笑道:“多劳老人家。我们姐妹身在难处多蒙老人家收留一宿,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还要劳烦老人家煮水煎药,实在过意不去。”
“小姐太客气了。我们两老平时也每个人说话,正盼着有个人说话热闹一些呢。你们只管住着,就像在自己家一样,千万别见外才好。先给这位小姐敷一下吧,老老正煎药呢,一会儿就好了。”老妪慈祥的笑着说。
“多谢老妈妈。”夏恋一边洗了手巾,给梅怜雪敷在颈上,“小妹妹躺好一点儿,开始可能有些烫,你忍一忍啊。”一边暗暗感叹:“多好的老人啊!”
梅怜雪看着夏恋手里粗糙的手巾微微皱了一下眉,但还是顺从地躺好让她敷在了自己娇嫩的颈项间。
她小小的表情自然逃不过夏恋的眼睛,不禁又有些怜悯这位小公主。王族后裔流落荒村,密林自杀,肯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隐情。若不然,哪个郡主愿意受这份苦啊。
也许是上吊的窒息让她精力透支,也许是长时间奔波让她疲惫不堪,梅怜雪在炕上躺着,合着眼似乎又睡了。
夏恋坐在炕边仔细端详着她美逸绝尘,令人见之忘俗的容貌,不禁再次感叹上天造物的灵慧。
热手巾换了两回的时候,老妪用一个粗陶碗捧进来一碗药汤。笑说:“药煎好了,快给这位小姐吃药吧。”心里连忙站起来接过陶碗,笑说:“多谢老人家。我这妹妹嗓子疼,这药要凉了才能吃。老人家,我们姐妹不能白吃住在这里,这里有几文钱,请老人家莫要嫌少。”夏恋一边说着,一边从荷包里抓出一把铜钱递到老妪面前。
老妪连忙推着夏恋的手,“使不得,使不得。荒村茅舍,粗茶淡饭不值什么。你们正在难处用钱的地方多,我二老要收你们的钱和趁火打劫有什么区别?这钱说什么也不能收。”
“老人家,……”夏恋执意要给。
“小姐再要这样,我们只好请你们到别处去住了。”老妪慈祥的脸上微微现出几丝愠色。
“那,好吧,既然是老人家的好心,我们就不客气愧受了。”夏恋只好收起钱依旧放到梅怜雪的身边。
“一会儿饭就好了。我们这里也没什么好的,粗茶淡饭,清汤咸菜,请你们别嫌弃,将就着吃几口充充饥吧。”老妪说着,点起了油灯,端过一个矮桌放在炕上,用旧麻布擦了又擦。
夏恋连忙道谢,“我帮您擦吧。”说着,要拿过麻布要帮老妪擦桌子。“使不得,使不得。你们这样娇娇嫩嫩的小姐怎么能做这个呢。”老妪挡住了她的手,“好啦,你们等一会儿,我去端饭。吃了饭你们就在这屋里歇着,远路奔波一定累了。”老妪说完,拿着麻布出去了。
梅怜雪听见她们说话也已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了看。屋子里灯影如豆,十分昏暗。坐起身来,揉了揉鬓角,“夏恋姐姐,天黑了?”
夏恋听她说话的声音不像刚才那么嘶哑了,才放下心来。“天黑了。幸亏两位老人收留了我们,若不然只能露宿荒野了。你的嗓子好点儿了吗?”
梅怜雪点头,“已经好多了。多谢夏恋姐姐救了奴,若不是姐姐,奴只怕已经是孤魂野鬼了。请问姐姐高姓,是哪里的人?怎么会到这里的?姐姐的穿着和口音都不像是我们古井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