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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爱子出飞

梅笑春回到王府,刚走进书房,穆氏身边的青衣侍女进来说:“穆妈妈请公子速去见她。”梅笑春一惊,本能的担心起是不是秋慕霜出事了,顾不得更衣洗脸便跟着侍女急匆匆赶到穆氏的房里。

阶下玩耍的小丫鬟看见他来了,连忙跑过来挑起帘子,向里说:“妈妈,公子来了。”

穆氏正焦急地等着梅笑春,听说他来了连忙迎了过来,问:“公子怎么才回来?”梅笑春连忙说:“我去教场集结三军了,故而回来晚了。”

“你坐下,我有句话和你说。”穆氏说着,向小丫鬟使了一个眼色。小丫鬟连忙退了出去。穆氏见房里没外人了才问:“怎么忽然决定去前敌了?”

“呃……”梅笑春迟疑片刻,说:“目下古井国国难当头,我身为王室子孙自然要为国家解除危难,替祖父分忧解愁。”

穆氏微微冷笑一声,单刀直入地说:“只怕公子更想避开王妃?”

“这……”梅笑春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穆奶奶,娘亲看见我就生气,我在她面前也不自在,不如先出去躲一躲,让娘亲消消气。”

“公子这么想也不是没有道理,既然决定了就去吧。王子去世以后,王妃的心情很不好,有些事难免一意孤行,公子别往心里去。等过一段时间王妃的心情平静一些了,有什么话再慢慢商量就是了,母子之间哪有解不开的结啊。”穆氏语重心长地说。

梅笑春连连点头,说:“我记下了,我走以后,请穆奶奶多劝慰娘亲。”

穆氏又说:“这不用公子费心,我自然会劝慰王妃的。回去洗漱洗漱,赶紧去定省吧,说几句温存的话暖暖王妃的心。”

梅笑春看着穆氏慈爱的面容心里一暖,感激地说:“多谢穆奶奶,我先去了。”说着,向穆氏深深施了一礼,转身回到自己的书房。换玉服侍净面更衣毕,出了书房去定省。

梅笑春忐忑不安地走到秋慕霜的卧房的外面,怜娟等人正在院子里收衣服,看见他进来连忙迎过来,低声说:“ 这会儿王妃的脸色好看了些,赶紧进去吧。”说着挑起帘栊。

梅笑春拾阶进来,不觉一愣。当地团圆桌上放着盔盒甲包,竖着一杆银枪,一张虎筋弓。秋慕霜在绣榻上半倚半坐,合着眼养神。梅笑春连忙放轻脚步走到秋慕霜身边,轻声说:“娘亲安好。”

秋慕霜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站在身边的梅笑春,沉吟半晌,问:“什么时候走?”

“十日之后。”

“唉!既然你坚定去前敌,就要给你的父亲争光。你也是在沙场历练过的了,万事当心吧。”

“孩儿不孝,没有请示娘亲就自作主张了,请娘亲原谅。”

“‘儿大不由娘’,你已经长大了,自然有你的打算,我不原谅你又能怎样?你能听我的吗?”

“娘亲……”

“好了,不要说了,有什么事等你从前敌回来再说吧。这是你父亲留下的东西,你试试合适不合适,合适你就先用着,不合适以后再重新打造。”

“是。”梅笑春看着桌子上的盔甲,想起梅松庭生前的形容,眼泪夺眶而出。

“怜娟,你们服侍公子试试。”

怜娟、惜娟等人连忙过来解开盔盒甲包,帮着梅笑春顶盔挂甲,罩袍束带。收拾完了,梅笑春走到秋慕霜的近前,“娘亲。”

秋慕霜愕然地看着满身戎装的梅笑春,不由自主地坐起了身子,几乎喊出梅松庭的名字。时光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眼前又浮现出沙场上偶然相逢的那个翩翩少年。

“娘亲。”梅笑春疑惑地看着满眼愕然的秋慕霜,轻声喊了一声。

“呃。”秋慕霜这才回过神来,“哎!这身盔甲穿在你身上竟然这样合适,看来,你生来就是沙场征战的命啊。上天安排你来到世间,就是要延续你父亲的生命的。”

“娘亲又想父亲了?”梅笑春看着满眼哀伤的秋慕霜,心,再次绞痛了,在榻边上坐下,拉住秋慕霜的手关切地问。

秋慕霜连忙收回了自己的手,“我累了,你回去歇息吧。穆妈妈已经吩咐人给你预备行装了,你看看有什么缺少的再让他们添加。以后就是三军中的先锋了,凡事要身先士卒,给部下的将士们做一个表率。”

“孩儿谨遵母亲教诲。”梅笑春看着秋慕霜复杂的眼神,只好站起来,说:“请母亲安歇吧,孩儿告退。”说完,回身拿起枪弓,躬身退出了秋慕霜的卧房。

站在台阶上,回头看了看房里,梅笑春的心里一阵伤感,眼泪涌上了双眸,暗暗说:“娘亲,对不起。娘亲的苦心孩儿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可是我和雪儿是兄妹,孩儿怎么能做出违背人伦之事啊。倘若被天下的人知道孩儿纳了自己妹妹为妻,孩儿还有什么颜面立足于世上啊。请娘亲体谅孩儿的苦衷,原谅孩儿不孝了。”

秋慕霜望着梅笑春的背影,梅松庭的音容再次浮现在眼前,再也忍不住满眼的泪水,“扑簌簌”洒落衣襟,“君郁,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春儿和你太像了,莫非真是上天派下来延续你的生命的吗?谁又来延续我的生命?是雪儿吗?也许是吧,如不然怎么会那么巧遇见雪儿遭难,收养了她呢?春儿和雪儿结成夫妻,就能延续你我的情缘了,是吗?可是,……春儿他……雪儿又走了,不知道这个孩子打的什么主意,是接受不了自己的身世?还是……还是和春儿一样不情愿这桩亲事?君郁,你说,我该怎么办?……”

盛夏的天气格外闷热,几场暴风骤雨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更加重了天气的沉闷。沉闷得让置身于其中的人,心情更加沉郁。

秋慕霜再次病倒了,延医用药始终不见起色。

梅笑春启程日期看看将近,秋慕霜的病情却让他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心来。临行前夜,早早赶到秋慕霜的卧房,想再安慰安慰母亲,陪着她说说话。

怜娟煎了药捧进来,梅笑春连忙接过来亲自端进内室,“娘亲,请服药吧。”说着,端起药碗捧到秋慕霜的面前,用小匙舀着送到唇边。

秋慕霜在梅笑春的手里服了药,梅笑春又服侍着漱了口。秋慕霜说:“回去早点儿歇着吧,明天还要早起去点卯。”

梅笑春看着秋慕霜有许多话想说,却不知道从何处说起,只好说:“孩儿知道了。娘亲……请娘亲多多保重,好好将养身体。”秋慕霜点了点头,勉强笑了笑,说:“你放心,我还有心愿没了呢,死不了。”梅笑春心里更不是滋味,怕自己落泪让秋慕霜伤感,只好起身说:“孩儿告退了。”说着,转身往外走,刚走到内室门口,忽然又站住了,回身说:“雪儿有消息,请娘亲尽快打发人告知孩儿,免得孩儿在前敌放心不下。”秋慕霜微微点头,没有说话。梅笑春又停了片刻,才心事重重地走出秋慕霜的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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