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街过巷来到秋府门前,夏恋陪着怜雪下了马,说:“妹妹先等等,我去说一声。”说着拾阶上来,向门里问:“门上那位当值?”
因为夏恋在秋府住过一段时间,秋府的人大多是认得的。当值的家丁见夏恋陪着一个头戴帏帽的女子来了,连忙迎过来施礼,说:“夏院使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夏恋看看左右没有人,低声说:“九王妃来看看林小姐。”
家丁听说怜雪来了,吓了一跳,连忙跑下台阶在怜雪面前跪下施礼,说:“王妃驾到,有失远迎。请王妃恕小人失礼之罪。”
怜雪轻轻一抬手,说:“我来的莽撞,不怪你们失礼。”
家丁慌忙站起身,躬身垂手说:“请夏院使和王妃稍后,小人进去通禀一声。”
“不用了。由夏院使代为引路,陪我进去就行了。”怜雪说着,看了看夏恋。夏恋连忙说:“你们把马带下去好生看管。”
“是!请王妃走好。”家丁说着,连忙过来把马牵了进去。
怜雪在夏恋的引领下进了府门,穿过两层院落来到内宅。夏恋说:“前边人多眼杂,咱们到里面去,让林小姐请秋将军到内宅说话。”怜雪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夏恋扶着怜雪来到林璎珞的卧房,房里亮着红烛,却并没有林璎珞的影子。怜雪只得坐在榻上等林璎珞回来。一等林璎珞不回来,二等没回来。等了约有半个时辰,还不见林璎珞的影子。怜雪有些着急了,便问夏恋:“姐姐,怎么林姐姐还不回来?”
夏恋也有些莫名奇妙,歪着头想了想,说:“莫不是在关妈妈房里?妹妹先坐一坐,我去看看。”怜雪点头,夏恋挑帘出去了。
怜雪这才打量了几眼林璎珞的闺房。三间房屋并不宽大,却收拾的十分整洁雅致。怜雪无意中一低头,榻上安着一张小几,小几上放着一个针线盒,盒子里满满的各种颜色的丝线,大小不等的银针。还有一幅没有完成的绣品,看样子是枕袱。
怜雪正满心焦急地等着,门外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帘子一起,夏恋扶着关氏走了进来,笑说:“妹妹,关妈妈来了。”怜雪连忙在榻上欠身说:“关妈妈过年好!我来的鲁莽,请妈妈莫怪。”关氏满面堆笑地说:“公主是贵人,能玉趾下降寒舍,是我们莫大的荣幸,我们怎么敢责怪公主啊!”
怜雪笑说:“妈妈太客气了。过年了,家家户户都是团团圆圆,我身在异乡纵然有思念亲人的心,也不能够和亲人见面,就想着来看看你们。林姐姐呢?”
“她为公子做了过年的新衣,想必去书房送衣服了。公主要见她,我去找她回来。”关氏说着,脸上多少有一些不自在。
“哦!既然姐姐在书房,正好我也要看看哥哥。夜黑风寒的,就不用烦劳妈妈跑一趟了。我自己过去就是了。”怜雪说着,起身紧了紧身上的斗篷。
“这,”关氏一犹豫,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笑说:“既然这样,就请公主自己过去吧。二层院子左边的小院就是了。”
怜雪含笑一点头,说:“唉!姐姐先和妈妈说说话,我一会儿回来,咱们再回宫。”说着,挑帘出来,按着关氏的指点,穿过月洞门,举目望去,果然左边有一座不大的小院,院门半掩,横梁上挂着一对红灯。怜雪拾阶而上,轻轻推开院门进来。迎面三间不大的书房,窗棂间透出一缕淡淡的烛光。伴着窃窃私语,不时传出一声温情的轻笑。
怜雪不由得轻轻一笑,点点头暗道:“你们倒是好不惬意!”她刚想往里走,却听见身后隐约传来脚步声,心下一怔,“谁这么晚了还来这里啊?”一边想着,一边闪身躲到了一株花木之后。拢目光向院门望去,“欸!”不觉一愣。兰锦丰裹着一件斗篷跨步走了进来。
“大过节的,他不在宫里侍奉御宴,深更半夜的来这里干什么?”怜雪微蹙秀眉,心下辗转。
兰锦丰本来看不惯席间的阿谀奉承,想出来透透气,正信步走着,无意间一抬头,正看着兰锦阜纠缠怜雪。兰锦丰的心里虽然对怜雪有着恐惧和嫉妒,毕竟那是他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看着自己的妻子被人纠缠,任是谁也不能无动于衷,便疾步走了过来。
兰锦阜见怜雪走了,尴尬地笑了笑,说:“我因为席上太吵出来走走,不想遇见弟妹,顺便说了几句话。”说着,转身要走。
“八哥!只怕未必只是说几句话吧——”兰锦丰隐含着一丝嫌恶的冷笑说。
兰锦阜羞得无地自容,只装作没有听见兰锦丰的话,脚步趔趄的走了。
兰锦丰看着兰锦阜的背影,轻蔑地哼了一声,命随身的和风去告诉春华宫的内侍,就说自己不舒服要回去。便离开王宫回到梨馨苑,独自坐在书房望着书案上的红灯生闷气。兰锦阜的意图傻子也能看得出来,兰锦丰因为心里根深蒂固的对女子的偏见,除了生兰锦阜的气,更生怜雪的气。他认为如果不是怜雪卖弄风情,兰锦阜也不会酒后失态,做出有悖风化之事。
越想心里越觉得异常憋闷,急于想找人说说话,倾诉一番。这个人自然就是秋冷雨了,便披了一件玄狐里锦缎斗篷,命和风鞴马,独自跨马来到武威将军府。
他是来惯了的,也不用通禀,跳下战马,把马拴在拴马石上,拾阶而上走进秋府。
门上昏昏欲睡的家丁被脚步声惊醒,连忙睁眼看去,见是兰锦丰也没有在意。相互捅了捅,说:“九王子来了。”
“这夫妻俩是怎么回事?大过年的不在府邸过节,争着往咱们家跑。”
兰锦丰不觉一愣,“怎么?梅怜雪也来了?”一边心里暗暗忖度,一边往内书房走去。院门半开,接着檐下的灯光举步进来,抬头向书房望去,不觉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