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是殿下的乳母,李氏。”初次照面,李氏就被这位年轻的王妃立了一个下马威,心里对怜雪又怕,又有几分不忿。
“原来是李妈妈,失敬了?我这里有人服侍,就不劳妈妈费心了。”怜雪依然含笑说道,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兰锦丰。
兰锦丰正为如何应付李氏而大费思量,没想到怜雪竟出面解围。怜雪的机敏和凌厉再次让兰锦丰感到她的厉害,无疑也更加深了他的恐惧。
李氏见怜雪下了逐客令,只好讪讪地带着几个宫婢退了出去。
怜雪看着兰锦丰,似笑非笑地说:“殿下,我替你解了围,你是不是该谢谢我啊?”
兰锦丰反感地看着怜雪,冷冷地哼了一声,“请问公主,公主想让我怎样感谢啊?”
怜雪嫣然一笑,歪着头想了想,微蹙秀眉说:“我一时想不起来,等我什么时候想起来,再和殿下说吧。”说着,转身回内室,“殿下打算一直住在书房,这样晚去早回的往来奔波吗?”
兰锦丰看着怜雪的背影,猜不透她话里的意思,楞柯柯地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的问话,
怜雪一边坐在妆台前,打开金丝楠雕漆缠枝石榴百合花纹妆奁,取出凤首碧玉梳梳理自己的秀发,一边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如果殿下愿意,不妨让人在纱橱后安置床张以供殿下安歇,也省的殿下每天早晚奔波了。再者说:我就是有心替殿下应付王后的盘诘,万一哪天王后爱子情切,深更半夜的跑过来看望殿下,我就是遣人去请殿下也是来不及的。”
“你……”兰锦丰让怜雪说得无言以对,沮丧地垂下头没有说话。他原本想以自己的冷淡在怜雪的面前立威,让她望而生畏,以后不要纠缠自己。没想到,新婚第一天,他就彻底地输给了这位看似单纯的小公主。她就那样淡然地,颜面无伤地化解了他面临的难题,给了他一个不大不小的回击。
此时,冷云看见脸上带着宫婢来过了,连忙和灵痕、月痕等人带着宫婢捧着热水,巾帕等物进来服侍梳洗。
冷云看着坐在锦榻上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兰锦丰,就知道他在怜雪面前没有讨得了便宜,心里暗笑:“这位冷心冷面的王子也该有公主这样的人来调教调教。”领着宫婢走到兰锦丰面前施礼,“恭喜殿下和王妃百年好合!”
兰锦丰看着满屋子珠钗翠裙的宫婢侍女,心头噗噗乱跳,几欲腾身而起,赶紧逃离这里。想到怜雪正在内室,勉强控制住自己心里的惊慌,说:“罢了!你们服侍王妃梳洗吧。”说着,站起身要走。
“殿下,李妈妈不是说一会儿要去拜见陛下和王后吗?殿下难道想让我一个人去见他们?”怜雪站在闺门含笑说。
此时的兰锦丰走也不是,留又不想留,只好站在了原地。怜雪含笑向冷云说:“请冷姐姐服侍殿下梳洗更衣!”说着,再次回到妆台前坐下。灵痕和月痕连忙带着宫婢捧着水进来,服侍怜雪梳洗大妆。
兰锦丰勉强耐着性子,在冷云的服侍下梳洗已毕,换好了吉服。怜雪大妆完毕,出来向灵痕、月痕等人说:“你们有没有拜见王子殿下?殿下!这是我自幼随身的侍女,灵痕、月痕、碧痕、……殿下记在心里,以后也好呼唤。”
兰锦丰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灵痕等人连忙再次给兰锦丰万福,“殿下万福!”兰锦丰抬手示意她们起身,还是没有说话。怜雪微然一笑,也不理他,命宫婢斟茶摆饭。
工夫不大,宫婢摆好了饭菜,怜雪笑向兰锦丰说:“殿下!请坐!”兰锦丰已经被怜雪谈笑间坦然自若的气度所压住,不由自主地的坐在桌子前。怜雪也落了座,命冷云和灵痕捧盏奉餐。时间不大,寂然饭罢。重新梳洗过,已经将近巳时了。
冷云连忙说:“天不早了,请殿下和王妃前去拜见陛下和王后。”
怜雪含笑点头,令灵痕取过一件孔雀羽盘金紫貂皮斗篷披在身上,看来一眼兰锦丰,“殿下,请吧!”
兰锦丰只好默然任凭冷云给他披上斗篷,在冷云等宫婢的簇拥下,和怜雪并肩走出洞房,顺着画廊出了梨馨苑,从角门进宫。
李氏在怜雪面前碰了一个软钉子,讪讪离开洞房回到尹若寒的寝宫。尹若寒正等她回话呢,见她进来,连忙问:“怎么样?”李氏颇有怨愤地向尹若寒禀明了方才的经过。
“哦!”尹若寒听完,沉思片刻,不禁喜上眉梢,“看来咱们这位新王妃不简单啊!好!我正愁势单力孤,没有个膀臂可以相助一臂之力呢。偏偏她就来了,有了她的协助就不愁锦丰登不上王储之位了!”
李氏听尹若寒这样说,心里的怨愤也减去了大半,“王后言之有理!我听和风他们私下议论说,当初奉梅鹤庭之命到玄武关大营议和的人就是这位新王妃。”
尹若寒再次点头,笑说:“久闻梅松庭和秋慕霜是当世之奇才,他们的女儿果然不是寻常之人。你告诉他们一会儿来拜见陛下了吗?”
“老奴已经和王妃说过了,想来不多时就来了。王后该请陛下早点过来才是。”李氏小心地说。
尹若寒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悦之色,随即又恢复了端正,脸含微笑说:“我已经命人去请了。”
话音未落,内侍引路,兰公稳步走进寝宫。尹若寒连忙施礼,“妾身恭迎陛下!”
兰公一摆衣袖,说:“梓童免礼!今天是锦丰携新妇来请安的日子,就是梓童不派人去,朕也要来的。”说着,在锦榻上坐下。
尹若寒连忙命宫婢献茶,又问兰公是否早膳。兰公抿了一口茶,随口说了一声,“已经吃过了。”尹若寒心里不悦却并无半点流露出来,脸上含着温柔的微笑,坐在榻上陪着兰公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