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听丫鬟说怜雪那里摆饭了,连忙陪着关氏跟着丫鬟出了屋子,回到静轩。
静轩的外室已经摆好了便宴,怜雪居主位而坐,郑氏让着关氏和林璎珞在客位落座。灵痕领着侍女在身后服侍。寂然饭罢,灵痕看着侍女捧着热水,巾帕进来,服侍漱洗,又捧上茶来。
怜雪说:“你们都去吃饭吧,吃完饭再过来。让我和林夫人、林小姐清清静静说会儿话。”灵痕领着侍女们退了出去。怜雪看着仍然站着没走的郑氏,笑说:“妈妈也赶紧去吃饭吧。”
郑氏揭起锦帘向四外看了看,确认附近没有外人,返身回到怜雪近前,低声说:“恭喜公主,秋将军却是就是公子!”
“什么!”怜雪瞬间心里翻了几翻,怔怔地看着郑氏,问:“妈妈说雨哥哥真的是——是……”
“对!他就是公主失散了十几年的同胞兄长!”郑氏说着,看着旁边的关氏,“林夫人就是林珏的亲嫂嫂,我不会弄错的。”
“小姐!”关氏也向前一步,低声说:“秋将军真的就是雪靖痕!是雪元帅的遗孤。”
此时的怜雪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是苦还是甜,眼泪瞬间溢满了双眸。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咬了咬自己的樱唇,“他真的是我的哥哥!”
“是啊!”郑氏以为怜雪是喜极而泣,连忙说:“如今兄妹重逢岂不是天大的喜事?”
怜雪轻轻点了点头,“好!妈妈,去找他来,我有话要问他。”
郑氏十分高兴,连忙亲自出来,在二门外命内侍去找了秋冷雨来。秋冷雨看着郑氏急切切的神情,不知道突然找自己什么事,连忙问:“公主找末将有事?”
郑氏压低声音,说:“公主请公子兄妹相认!”
“什么?”秋冷雨愣了,“雪儿她……”
“公主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只是不敢确认公子是不是雪公子,才不敢贸然相认的。”郑氏说着,向左右看了看,“这里不便说话,请公子随我到静轩。”
秋冷雨勉强抑制着心头的激动,跟着郑氏来到静轩。此时,关氏也已经站在阶下等着了,见他们来了,连忙低声说:“快进去吧!长话短说,免得一会儿宫婢们回来看见生疑。”
郑氏说:“我们在这里说着话,看着人来,公子进去吧。”秋冷雨点头,挑帘进了静轩。
怜雪正楞柯柯地在榻上坐着,脸上并没有兄妹相见的喜悦,反而有一些冰冷。林璎珞微微低着头,不知所措地站在旁边。房里的气氛显得十分紧张。
秋冷雨不由自主地吃了一惊,站在当地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我问你,你和兰锦丰是怎么回事?桂羽秋说的是真的?”怜雪面沉似水说,声音冰冷得令人后背发凉。
秋冷雨一愣,“什么怎么回事?桂小姐说什么了?”
林璎珞也愣住了,愕然地看着秋冷雨。
“哥哥难道想让我直说出来,自找难堪吗?”怜雪依旧冰冷地说。
秋冷雨思绪辗转,猛然回思过来,顿时羞得满面通红,连忙说:“锦丰王子是我同门师弟,也算是莫逆之交。我看待他和看待妹妹是一样的。”
怜雪这才徐徐站起身来,走到秋冷雨面前,紧紧盯着他,问:“真的?”
秋冷雨看着怜雪似信非信,似疑非疑的目光,心里一阵绞痛,无比诚恳地用力点头,“真的!”
怜雪微微一仰面,秋水微合,泪水顺着腮颊断线珍珠般滚了下来。紧紧抓住秋冷雨的双臂,樱唇战栗,半晌才唤出了那声压抑在心底的呼唤:“哥哥!”声犹未落,扑在秋冷雨的怀里失声痛哭。
看着自己的胞妹终于叫出了一声哥哥,秋冷雨的心里更是百感交集,五味杂陈。哽咽着喊了一声:“妹妹!”紧紧抱住怜雪哭出了声。
林璎珞站在旁边看着看着他们兄妹抱头痛哭,勾起往事,也不禁伤心,泪如涌泉了。
还是林璎珞机警,连忙拭去泪水,走到兄妹俩身边,说:“公子,小姐,别哭了!兄妹重逢是喜事,应该高兴的啊!再者说,这里是古鱼国的御园,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看着这里呢,你们这样哭,倘若被外面的人听见,走露了风声,于你们都不利啊!”
林璎珞的话提醒了沉浸在悲喜交加中的兄妹,秋冷雨赶紧止住悲声,扶起怜雪,劝说:“好妹妹,姐姐说得对!不能哭,让外面的人听见不好。”
怜雪虽有满腹的委屈想向哥哥哭诉,也知道隔墙有耳,勉强止住哭声,用罗帕擦拭着泪水。“哥哥,快请坐下说话吧。”秋冷雨这才拭去泪痕,和怜雪各自落座。
怜雪勉力止住唏嘘,问秋冷雨这些年的遭遇。秋冷雨简单地说了一遍,最后说:“我原本没想着随兰锦丰下山,在古鱼国立足。是姐姐的话,让我改变了主意,留在了古鱼国。这次能促成古井国和古鱼国的和盟,也算我为国尽忠,尽了一份臣子的职责。”
怜雪钦佩地看着林璎珞,笑说:“怨不得哥哥对嫂子深情不渝,果然嫂子不是平常的庸脂俗粉。”
林璎珞让她一声嫂子叫得粉面绯红,娇嗔地看了一眼秋冷雨,含羞向怜雪说:“小姐取笑了!奴是一介奴婢,怎么当得起小姐这样称呼。”
怜雪又一笑,看了看一脸不自在的秋冷雨,和满脸羞红的林璎珞,说:“什么一介奴婢?这里又不是古井国,你们的主仆之份早就不作数了。哥哥钟情于你,我不叫你一声嫂子,哥哥岂能答应?”
秋冷雨看了看林璎珞,连忙说:“妹妹是古井国的公主,她的话与律例无疑。既然妹妹说姐姐不是奴婢,姐姐自然就不是了。姐姐还不快谢谢妹妹替姐姐消籍入良。”
林璎珞心领神会,连忙向怜雪深施一礼,“多谢公主殿下为奴消籍。”
怜雪看着他们亲近和睦的样子,心里既有欣慰,又有几分羡慕,还有几分酸楚。连忙扶起林璎珞,说:“嫂子,这妹妹可担不起。嫂子向妹妹施礼,岂不是折妹妹的寿吗?快请坐下说话!”说着,拉着林璎珞在榻上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