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雪微微一笑,对冷云的询问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接过茶盏抿了一口,一缕清雅馥郁的茶香立即溢满唇齿之间,连说:“好茶!好茶!”冷云连忙含笑说:“这茶就是这里山上的,公主喜欢让她们去宫里多要一些来就是了。”
怜雪一笑,揭起锦帘向外望了望,说:“冷姐姐,我想出去走走,可使的?”冷云连忙一边拿过大红羽缎紫貂斗篷,一边说:“怎么使不得?以后公主就是这里的主人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说着,给怜雪披上斗篷,又捧过一个小巧精致的海藻纹嵌金手炉,“外面天冷,公主拿着这个。”
怜雪接过手炉捧着,笑向冷云说:“多谢姐姐。”
冷云领着两个宫婢在前面引路,怜雪带着灵痕、月痕等人跟着,出了静轩顺着画廊逶迤而行。古鱼国的冬日比古井国又有不同,地下雪后盈尺,园中只见枯树寒枝,几乎看不见一点绿意。只有各具形态的花石依然静静地顶着白雪矗立着。倒是园后的山上依旧松柏挺立,绿意犹存。
走了不多时,来到一座水阁。一池碧水已经结了厚厚的冰,水阁的倒影清晰地映在冰面上,和水阁相映成趣。冷云说:“公主,别看这阁子外边这么冷,阁子里却是别有洞天。”说着,引着怜雪拾阶而上,挑起弹墨绫软帘,“公主请进!”
怜雪刚走进水阁,迎面一阵热气扑面而来。阁里果然和外面大相径庭,水阁当中用汉白玉围着一池清泉,泉水汩汩流淌着,飘着氤氲的热气。四面靠墙竖着很多几架,上面慢慢的安放着许多花盆,各色花木正含苞待开。泉水的旁边安放着围屏,衣架等物,一看就知道这是冬日沐浴用的。
“没想到这里竟有这样的泉水!”怜雪略微有一丝惊异地说。
冷云笑着说:“山上这样的泉水还有很多,陛下命人修了宫殿以备冬天休养之用。”
怜雪微微一点头,刚要说话。宫婢进来说:“公主,秋将军来了。”
“哦!”怜雪略一沉思就明白了,说:“请秋将军到静轩说话吧。”宫婢连忙出去传话。怜雪命冷云引路出了水阁,转路回静轩。
回到静轩,怜雪刚解下斗篷在榻上坐下,锦帘一起,宫婢引着秋冷雨走了进来,“秋将军来了!”
秋冷雨随着宫婢进来,只见怜雪穿着一身家常的粉色云锦绵衣,捧着手炉坐在榻上。脸上已经没有了离开古井国时的哀戚和忧伤,神情恬淡,更让她显得娴静雅丽。眉宇间隐隐有几分雪夫人的影子,让秋冷雨心里一阵酸楚。碍于君臣之别,连忙抑制住自己的情绪,走到近前躬身施礼,说:“参见公主殿下!”
怜雪连忙从榻上站起来福身还礼,“雨哥哥何必多礼,快请坐。灵痕,奉茶!”
秋冷雨迟疑了一下,并没有落座。怜雪含笑说:“这里是静轩,又不是金殿,你我只叙兄妹之情,不论君臣之别。雨哥哥,何必如此拘礼?快请坐,坐下才好说话。”说着,在榻上坐了下来。
秋冷雨见怜雪坐下了,这才在下首的绣墩上坐下,说:“陛下虑及公主身边没有亲眷,无人照应婚事,特意命末将越俎代庖权且帮公主照应几天,公主有什么吩咐请尽管告知末将,末将代为禀知陛下和王后。”
怜雪俊美的脸上含着浅浅的微笑,说:“陛下和王后都已经安排的十分周到了,我没有什么话说。既然陛下委派了雨哥哥前来照应,一切听凭雨哥哥安排就是了。”怜雪一边说着话,微微一抬头,只见秋冷雨双眉微锁,似乎有什么心事,便问:“雨哥哥有心事?”
“呃!”秋冷雨一愣,连忙收回神思,说:“没有。既然公主这么说,末将尽力而为就是了,有什么不周之处请公主海涵。”
秋冷雨看着眼前这个笑语晏晏的妹妹,想起兰锦丰的冷漠,忽然有些后悔当初向秋慕霜说兰锦丰当嫁的话了。兰锦丰对女子的冷淡,秋冷雨是亲眼所见的,以前一直以为那是他不近女色,人品端正。从昨天他不阴不阳的话语来看,好像不仅仅是不近女色这么简单。不知道将来妹妹将要面对的是怎样一个夫婿,又是怎样一个婚姻。想到这些,秋冷雨心头的那种不祥的预感似乎更浓了。
怜雪微微一点头,说:“有劳雨哥哥了。”说着,向两边一使眼色,冷云连忙带着宫婢退了出去,房里只剩了灵痕和月痕侍立。怜雪这才说:“雨哥哥,这里没有外人了,雨哥哥有什么心事不妨说和妹妹听听,说不定妹妹可以帮雨哥哥排遣一二啊!”
“排遣一二?”秋冷雨心下暗自辗转,虽然和妹妹相处的时间不算太长,从她当日亲自到古鱼国大营议和,许亲,到为梅笑春操持婚礼就可以看得出,妹妹绝不是一般的女子,或许她真的能解决自己面临的难题。思量半晌,抬头看着怜雪说:“不瞒妹妹说,愚兄是为自己的事犯愁啊!”
“哦!什么事让雨哥哥如此犯难?”怜雪不禁有些好奇地看着秋冷雨问道。
“唉!说出来请妹妹不要见笑才好。”秋冷雨面皮微微一红说。
怜雪嫣然一笑,说:“雨哥哥既然和我说,必定不拿我当外人,我怎么会笑话雨哥哥啊!”
“唉!”秋冷雨长叹着摇摇头,说:“妹妹不知道,我自幼父母双亡,身边只有乳母关氏和乳姐姐林氏璎珞相依为命。璎珞姐姐大我几天,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难免日久生情。只是碍于尊卑之别,至今没有提及婚嫁。近来有许多有待字之女的朝臣命媒人上门提亲,乳母一再劝我早日成婚。可我有不想另娶他人委屈姐姐,又怕娶婢女为妻,将来传出去为姐姐找来祸事。故而心绪烦乱,不想被妹妹看见了,让妹妹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