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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雨润璎珞(上)

关氏听秋冷雨说完,好一番感叹,说:“依你这么说,二弟和弟妹也来了?”秋冷雨连忙点头,说:“是啊!秋王妃怜念他们是雪家的旧仆,才让他们跟着妹妹一起来这里的。”

关氏沉吟片刻,说:“我想见见他们,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这……”秋冷雨听关氏说要见见林珏夫妇,稍一犹豫,低头想了想说:“这也不难。妹妹远嫁到这里,身边没有亲戚故旧照应婚礼。陛下一定要选出人来替妹妹照应,我已经请桂驸马代为禀明我和妹妹是姑表兄妹,代为请旨前去照应妹妹的婚期。到时,妈妈就随我去御园就是了。”

关氏赞许地点头,说:“妹妹出嫁,你这个当哥哥的理应操持。”

说话间,酒饭已毕,起身漱洗之后,又说了几句闲话,秋冷雨起身告辞。关氏命林璎珞提着灯去送。林璎珞连忙点起了大红纱灯提着在前面照路,秋冷雨跟着出了内宅往书房走去。

林璎珞微微低着头,提着灯默默地走着。秋冷雨赶上一步和她并肩而行,柔声说:“姐姐怎么不说话?莫非真是生我的气了?”林璎珞停下脚步,看着他说:“公子这话好没来由,我无缘无故地生什么气啊?”

“没生气,姐姐怎么不说话?我以前回来姐姐总是有很多话说的。”秋冷雨笑着牵着林璎珞的衣袖说。

林璎珞再次沉吟不语了,低着头继续走路。秋冷雨见她不理自己,心里好大的没趣,“想是许久不见,姐姐心里有人了,故而冷淡与我。”

林璎珞再次停住脚步,抬起头注视着远处的夜空,幽幽的说:“如今小姐也找到了,并且不日就要完婚。公子的婚事也该往心里去了。这些日子有不少朝里的大臣派媒人前来提亲,公子看哪一家合适赶紧定下来才是。”

“嗯。”秋冷雨微微一怔,连忙转到林璎珞的面前看着她,似笑非笑地说:“姐姐果然心里有了别人,想着让我早点儿娶妻,姐姐也好早日出阁。”

“公子这是什么话?”林璎珞面含薄嗔说,“我的心难道公子真的不知道吗?何苦还要来打趣我!”

秋冷雨见林璎珞脸上有了愠色,连忙正色说:“既然如此,姐姐还催促我早点儿娶亲?我娶别人姐姐心里愿意?”

林璎珞轻轻叹了一声,清秀地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我不愿意又能怎么样?我始终都是雪家的奴婢,怎么敢干涉公子的婚姻大事?又怎么敢妄想高攀?公子早点儿娶亲,也好给我一个名分。小姐才十六岁就要嫁为人妇了,我呢?女儿家的年华是禁不得耽误的。”

秋冷雨看着林璎珞有些凄切的眼神,心里不禁一疼,低下头默然走着,心里却纷乱如麻。

自从他跟着兰锦丰回到京城之后,屡立战功,兰公对他十分器重,封了武威将军,并赐定国侯。弱冠之年就封侯拜将,朝里的大臣们敏感地嗅到了这位年轻将军不可限量的前途。朝里的重臣、氏族大家凡有女儿的无不盯着兰锦丰,地位稍逊一些的朝臣就盯上了秋冷雨,吩咐派遣媒人上门提亲。

秋冷雨对踢破门槛的媒人的聒噪,颇有一些厌倦。一则,找不到失散的妹妹,秋冷雨总觉得对不起父母之灵;二则,他不想委屈了林璎珞。所以对这些媒人的造访不以为然,听明白来意之后随即便下了逐客令。

现在林璎珞再次提起他的亲事,秋冷雨为难了。林璎珞说的对,女儿家的年华是禁不起耽误的。过了年林璎珞就二十二岁了,换成其他的女子早已经儿女成群了,可她还这样不主不仆的等着。娶别的女子为妻,让林璎珞屈居侧室?秋冷雨不忍;对别的女子也有失公平,秋冷雨不屑。明媒正娶,让林璎珞居正室?毕竟两个人有主仆之别,传出去遭人议论不说,只怕还会遗患无穷,因此秋冷雨一直拿不定主意。

林璎珞见秋冷雨不说话,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提着灯默默地送秋冷雨回到书房。将手里的灯罩取下来,点着了灯檠上的银灯,走到床边收拾衾枕。

朦胧的灯光在房中洒下一层如梦幻般的光芒,熏笼里飘散着氤氲的温香,让身处其中的人莫名地心跳加速。秋冷雨解了身上的斗篷,站在林璎珞身边,静静地看着她。林璎珞在床边弯着腰铺抻着被褥,越让她的身姿婀娜动人。秋冷雨正值弱冠年华,精力旺盛,面对此情、此景、此人,不觉心旌神摇。

林璎珞收拾好衾枕,抬手去摘挂在银钩上的帐幔,不期衣袖下滑,半段新藕般白皙如玉的手臂落入了秋冷雨的目光中。秋冷雨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到林璎珞身后,抬起手来轻轻按在了她的素手上,低声说:“姐姐,今天就别走了吧!”

林璎珞顿时粉面涨红,心如鹿撞,她自然明白秋冷雨的挽留意味着什么。她已经是双十年华的青春女子,自然也有怀春之意。况且她自幼和秋冷雨耳鬓厮磨一起长大,对这位英武伟岸的少主人早有爱慕相许之心。母亲关氏也看出他们彼此有情,对他们之间的情意并没有表示阻拦。虽然秋冷雨不时流露出对她的爱慕,在她心里却从没有奢望让秋冷雨娶自己做正室夫人,只要能在他娶妻之后,继续留在他身边也就满足了。

如果换成是别人,身边有这样一个妩媚柔顺,又善解人意的可人,只怕早就将她收纳在身边了。秋冷雨毕竟不同于常人,且对林璎珞一向十分尊重,并没有把她当做是一般的侍女看待。虽然还和小时候一样行动间牵衣扯袖十分亲近,却始终固守着一段距离。

今天,秋冷雨突然开口挽留她,让林璎珞一时之间竟不知所措了。拒绝?秋冷雨不是轻狂无羁之人,他说出这句话必定下了很大的决心,拒绝他无疑会让他陷入难堪的境地,脸面上过不去。留下?就这样无名无分的算怎么回事,将来他又能怎么安排自己啊。是妾,还是只是侍寝的房中人,都还在未知之中。因此,林璎珞低着头默然不语,心里颇有些左右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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