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冷雨见尹若寒派了王宫的总管来迎接,足见王室对怜雪的重视,心里十分高兴,赔笑说:“内官辛苦了!公主的御驾就在后边,还是先见公主?还是先请公主歇驾?”李成想了想,说:“公主一路劳累,先请公主歇驾,再去参拜也是一样的。”
秋冷雨点头同意,命令车夫笼着丝缰,一直进了御园,在二门外停住车马,车夫人役退到远处。冷云领着宫婢赶上来请怜雪下了车,直接进了内园,在一处抱厦更衣漱洗,稍作歇息。
秋冷雨安置好了怜雪随嫁的人,先回城去向兰公复命去了。李成悄悄叫过一个宫婢,请她代为通禀,说要拜见公主殿下。宫婢连忙来到抱厦外,悄悄招手叫出冷云,低声说了李成求见的话。冷云回身走到怜雪身边,说:“公主,宫里的总管李成求见公主。”怜雪想了想,问冷云:“冷姐姐,我刚到这里,对这里的规矩一无所知,姐姐看我该如何是好?”
冷云连忙赔笑说:“这位李内官是宫里的总管,身份非比寻常。王后娘娘打发李总管里迎候公主,可见对公主的重视。公主不见就有些失礼了,不如在偏殿见见他吧。”
怜雪微微一点头,在灵痕和月痕的服侍下换了衣裳,命冷云引路来到偏殿落座。安排妥当,冷云才命宫婢唤李成晋见。
李成低着头趋步走进偏殿,在阶下施礼,“老奴李成参见公主殿下!”一边说着话,一边偷眼望向座位上的怜雪。只见座位上端然稳坐着一位十六七的妙龄少女,凤钗翠翘,锦衣华服,衣饰上的珍宝金线熠熠生辉。眉笼翠烟;目凝秋水;精致的瑶鼻衬着小巧如画的樱唇。身姿婀娜,骨骼清奇。就那样优雅泰然地坐在宝座上。
李成看罢,不禁暗暗惊叹:“哎哟哟!怪不得九王子要娶回来做王妃,果然是天仙一样的人物。据我看来,王宫中这些妃嫔和她相比都要逊色几分。”
怜雪轻轻一抬手,身边侍立的冷云连忙说:“李总管请免礼!”
李成起身,说:“老奴奉王后之命迎接公主御驾降临。公主有什么需用请只管吩咐,千万不要见外才好。”
怜雪微微一笑,说:“王后已经安排的很周到了,我没有什么额外的需用。请李总管回去之后,代我向王后请安。就说怜雪多谢王后费心了。”
李成连忙躬身答应,“老奴遵命!公主远路而来,想必十分劳累了,请歇息片刻吧。老奴还要回去向王后复命,先向公主殿下告辞。”
怜雪微微颔首,“冷姐姐,代我送送李总管。”冷云连忙下来,送李成出了偏殿,回身看了看殿里,低声说:“李总管,这位公主比咱们宫里的这些粉黛佳人如何?”李成连连点头赞叹说:“好,好啊!这样的人才配得上咱们九王子。王后说让你们好好服侍公主,大婚之时随公主一同回宫,就算是公主的随嫁了。”冷云答应,看着李成走了,才返身回来。“公主,李总管走了,请公主到暖阁歇息。”
怜雪起身,领着灵痕等人跟着冷云出了偏殿,顺着画廊往里走。一边走,冷云一边介绍这座御园的来历。
这座御园背依青山而建,前面是一带湖水,园内亭台楼阁飞檐吊角,迂回画廊雕梁画栋,修造的十分精致。亭台之间遍植奇花异木,游廊外珍禽异兽往来漫步。春天可以看花;夏天可以采荷;秋天可以观月;冬天可以赏雪,是古鱼国王室休憩避暑的绝佳去处。
转过几座亭台,面前现出一座精巧的轩室,门上悬着大红盘金绵帘。冷云笑说:“到了。此处叫做静轩,是平日九王子来此读书歇宿的地方。公主暂且在这里住几天吧。”说着,挑起绵帘。怜雪进来举目四望,房里布置的温香袭人,富丽典雅。
前窗下放着一张云头楠木书案,书案上摆着文房必用之物;靠墙边竖着一组书架,堆着满满的书;后窗下放着一张雕漆彩画锦榻,榻上放着锦缎靠背引枕,当中是一张小巧的方几;旁边靠墙放着几张椅子,椅子之间夹着梅花高几;墙上挂着重绢绘就的几幅字画,或山水、或翎毛、或花卉,技法娴熟颇见功力;内室门上悬着大红绣幔,一架屏风,屏风上镶嵌着纱罗绣成仕女屏心;隐隐约约看见一张悬挂着大红销金帐的象牙床。当地放着熏笼,熏笼里散发着缕缕温香。
怜雪一边看着,一边走到榻边坐下,冷云命宫婢献上茶点,亲自斟了茶递到怜雪面前,“公主,请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怜雪接在手里,捧着暖手,笑说:“你们王子倒会享受,这里可以住神仙了。”冷云笑着说:“哪里啊!这是为了迎接公主单意收拾的,平日可不是这样。”
怜雪微微一笑,问:“夏恋姐姐住在哪里了?我要找她说话可方便?”冷云连忙说:“夏恋小姐就住在离这里不远的一所小阁里,转过那座假山就到了。”
怜雪满意地点点头,笑说:“你们也跟着我累了一路了,不用在这里侍立受累了,先回去歇息片刻吧。我也要歇歇。”冷云连忙施礼,带着宫婢退了出去。灵痕和月痕等人也退了出去。
怜雪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几步,书案上连珠瓶里插着的一支隽秀的梅花吸引住了她的目光。款步走到书案前,用玉兰花瓣似的玉指轻轻抚上一朵盛开的花朵,触手之处有些许微凉。梅花似乎通晓人意,轻轻一颤,散发出馥郁的清香。怜雪深深吸了一口气梅花的香气,唇边浮起浅浅的微笑。
自从出了古井国的边界,随着车轮的愈行愈远,她的心情也慢慢恢复了平静。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既然已经无可更改,苦也是一天,乐也是一天,又何必纠结于烦恼之中自寻苦吃?如此一想,怜雪也就看开了,不管将来如何,过好眼前的每一天才是最为明智的。不为别的,只为了远方牵挂自己的慈爱的母亲。只有自己是快乐的,才能让母亲放心。因此,怜雪的心境平和了许多,甚至开始恢复昔日的活泼天性。
看着眼前这支隽秀的梅花,眼前浮现出了梅笑春的身影。平静的心湖再次掠起涟漪,不过,涟漪散开之后仍旧平静而又恬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