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多亏了穆妈妈。去年王妃回古虢国的时候,穆妈妈奉王后之命跟着王妃一起回去的。王妃在古虢国的行动举止穆妈妈都一清二楚的。王妃在冷宫里忍饥受冻,身上又有病,短短的两天时间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了。穆妈妈今天早晨去冷宫看王妃,看见王妃的样子很是心疼,就在王后面前作保,保证王妃没有做不检点的事,小公子就是三王子的骨血。王后相信了穆妈妈的话,才亲自去冷宫接出了王妃,送回府里,并要看看小公子和小公郡主。正在王妃房里等着呢,让我来叫你。”
郑氏听箫儿说了原委,暗自感叹王宫深处人心的莫测,和瞬息变化的无常。给梅怜雪换好衣服,用一件锦绣连帽围氅裹住,抱起她跟着箫儿出了房门往前边走。
“那,长公主为什么要怀疑王妃啊?出嫁的公主怎么还插手侄儿,侄媳妇的事情?”郑氏对于这个未知的王宫里的是是非非充满了好奇,不禁问道。
“这话啊,说起来长了。长公主和王妃有杀女之仇。前两年,王妃曾经在战场上杀死了长公主的女儿夏灵衣小姐,长公主一直怀恨在心,所以就处处为难王妃。”
“哦。原来王妃和王族之间还有这样一段内情。”
一边说着话,穿过两层院子来到秋慕霜的寝室外。连氏也抱着梅笑春,领着几个丫鬟来了。月儿正在廊下等着她们,见她们来齐了,连忙命小丫鬟进去回禀,自己挑起弹墨绫软帘,轻声说:“快进去吧,王后和王妃正等着呢。”
郑氏抱着梅怜雪往里走,心里忐忑不安,脸上有一些惊慌。连氏轻声问:“妹妹怎么了?”郑氏低声说:“我有点儿害怕。”连氏连忙笑着安慰:“没关系,王后待人很随和的,不用怕,只管跟着我进去就是了。”
“唉,谢谢连姐姐提点。”说着话,走到秋慕霜的内室门前,小丫鬟连忙挑起帘子。郑氏低着头,抱着梅怜雪,跟着连氏进来施礼。
“参见王后殿下。”
王后白采茹年纪约五旬开外,看上去却不过四十岁模样,体态优雅,举止雍容,一派母仪天下的气度。正坐在榻上品茶,身后雁翅立着许多宫娥,秋慕霜站在旁边低着头垂手侍立。
白采茹见她们进来,放下茶杯,上下打量打量连氏和郑氏,“起来吧。”
“是。”两个人起身,站在旁边。
王后白采茹命随身的近侍女官抱过两个孩子,女官连忙接过连氏,郑氏怀里的孩子抱到白采茹面前。
白采茹从女官手里接过梅笑春,穆氏连忙说:“王后,您看,小公子长得多像三王子啊!这鼻子,这眼睛……就像是照着三王子画出来的一样。”
从古以来,都是隔辈亲,天下的祖父母没有不疼爱孙辈的。白采茹虽然贵为王后,也脱离不了人之常情。看见自己的孙儿焉有不喜爱之理。看着怀里胖乎乎,粉嫩俊秀的梅笑春,喜得眉开眼笑。穆氏的几句话正说在她心坎儿上,更高兴地笑不拢嘴,“正是,正是,这小人儿真是很像松庭呢。长大以后一定也是俊美之人。”
旁边侍立的秋慕霜看着白采茹喜气满面,憔悴的脸上露出一丝凄然的笑容。
白采茹逗引着梅笑春玩耍了一回,又抱过梅怜雪,穆氏连忙说:“王后,您看,小郡主长得多好看啊!”白采茹点头笑道:“是啊,一看就是小美人胚子。好,好……”回身向秋慕霜说:“霜儿,辛苦你了。给松庭生了这么好的一个儿子,又带回来这么好的一个女儿。”
穆氏连忙又说:“可不是吗,王妃生小公子的时候难产,直折腾了两天才生下来,差点儿搭上性命。”
白采茹把梅怜雪递回到女官怀里,看了看秋慕霜,疼爱地说:“难为你了。都是我们太多心,听了你皇姑的话,让你受委屈了。你不要往心里去,好好将养身体。”
秋慕霜眼里含着泪,没有落下来,连忙施礼说:“母后言重了,长公主说得也有道理,母后怀疑得也甚是,妾不敢有什么委屈。”
“好啦,都过去了,有什么委屈看在这两个孩子的份上就忍忍吧。长公主就是这样一个人,你也别和她计较了。好好将养身体,抚养这两个孩子要紧。我回宫以后命人再找几个年纪合适的乳母,和年长有经验的妈妈过来帮着带他们。”白采茹亲切地拉着秋慕霜的手安慰着。
秋慕霜见白采茹这么说,心里纵然有十分的委屈也说不得了,只得勉强陪着笑脸,说:“是,母后的话妾记住了。长公主和妾的恩怨也不是一两天了,她对妾有成见妾自然知道。无论怎么说长公主都是妾的长辈,妾不会和她计较的,请母后放心。妾也正要给他们兄妹找乳母和教养妈妈,既然母后要打发人来,妾就不另行寻找了,多谢母后费心。”
白采茹笑说:“难得你宽怀大度。你先歇着吧,我带他们兄妹进宫去见见祖父,一会儿就让人送他们回来。你看……”
“理应让他们去拜见祖父,母后就带他们进宫吧。”
“好。”白采茹起身,令连氏和郑氏抱着一双孩子跟着一起进宫。
秋慕霜亲自要往外送,白采茹让她歇着,带着侍女仆妇和连氏,郑氏出了王府,坐上车辇回到王宫。
郑氏见白采茹十分和善,也就不那么紧张不安了,在连氏身后小心翼翼地跟着。三王子的王府是从王宫西侧隔断出来的,出东角门转过一条内巷就是王宫的后园。走了不多时就进了王宫,顺着甬路绕过内苑,来到梅公的寝宫。
白采茹带着连、郑二氏直接进了寝宫,内侍看见连忙挑帘迎候。
梅公的年纪也就在五十岁开外,五官端正,白面美髯,看上去威严端正,令人望而生畏。正端坐在书案后和内侍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