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中早已经做好了决定,但是当自己终于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她的心中还是有几分的惊悸的,那镜池里面破碎的玻璃,每一片都以最凛冽的姿态面对着自己,只要自己走上去,那自己的脚,估计就会鲜血淋漓,她甚至不知道就这样的走过去,自己还有没有可能站起来走路。
镜池,只要是尚存理智的人都能明白,是过不得的,只要过去,必是伤残,伤残之后,就可以永远匍匐面对着君王,或者成为床上一个不完整的躯体,这才是镜池的用意吧?
所有要击登闻鼓的人,或许有漫天的怒意,或者有冲天的委屈,可是在镜池走过之后,自己有再多的怒气,也无法用一个健康的身体去挣扎申诉,有再多的委屈,也不可能安然的对别人诉说。
一个有着一身理想的人,怕是不能安然的面对自己已经伤残的身体和健全灵魂的冲突吧?小重看着镜池,竟然忍不住的笑了起来,镜池,真是一个绝好的名字,自己喜欢这个名字,它的名字就能照亮别人的心,他的锋芒能让人心都沦陷,真是个绝好的名字,小重心里想着,转头看着那个支撑着自己身体的侍卫,终于控制不住的淡淡一笑,轻轻地示意他离开。
这个侍卫对自己的帮助,已经让自己没齿难忘,但是镜池,这是要伤害人的身体的,自己不可能再让这个侍卫受伤,自己和这个侍卫没有任何的关系,他给自己的帮助已经很多。
那侍卫离开之后,小重就闭上了眼睛,由着自己的理智,将自己的脚放到了镜池里面,然后身体的重心转移,她只觉得自己伸进镜池的左脚疼痛不已,应该是有玻璃扎进了自己的脚底,疼,钻心的疼,让小重突然间失去了方向感,整个人,突然间重心转移,跌到了镜池中。
她本来就没有多少的气力,所以浑身很是绵软,只是小重没想到,离了那个侍卫,自己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所以自己就跌进了镜池之中,然后整个人全是迷乱。
疼,疼痛,突然透过四肢百合在自己身体的各个角落弥漫开来,她不知道怎么做能让自己身体的痛意建起高,她努力的想挣扎起来,可是手刚刚触及镜池,手的疼痛就穿了过来,自己的身体再一次很绵软的落到镜池里,又是一阵疼痛,自己接受不了的,也不知道该如何抵抗的。
小重感觉到自己的衣服里有湿润的温暖,好像要将自己弥漫一样,尤其是带着痛意的身体,好像突然间浇灌了温水,小重努力的支撑起身体,想说话,却不知道该怎样的表达,只是无力的在镜池中摸爬滚打,但是不管自己做什么样的努力,自己得到的总是疼痛。
刚才被称作将军的那个侍卫,见小重跌进镜池之后,脸上的疼痛更重,他不知道该怎样的表达现在自己的心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小重,看着小重白色的衣服下面渐渐露出血的颜色,在这暗夜中,看不分明,但是自己是侍卫,是闻惯了鲜血的味道的,自己太熟悉这味道。
见小重无助的在镜池中摸爬滚打,看着她的身上鲜血淋漓,看着她的衣服上越来越多的血斑,他的心竟然疼的厉害,不知道该怎样的表达,只是紧紧地攥住自己的衣服,看着小重再一次跌落到镜池中,又有血光在月色中增加。
在月光中,这血是暗沉的色,却刺激了他的眼睛,让他再也不忍心看下去。
这是怎样的一个倔强的女子,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讨饶,刚才,她甚至在上台阶之前就想好了救他们的对策,她是那样的善良和坚决,可是他们,被她救了的他们,现在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在镜池中流血,挣扎。
从来没有一个人要击登闻鼓的人让他这样的感动,自己守在登闻鼓前已经几年了,只有这个女子,用她的善良和坚决,让他觉得原理啊这个世界上还有温情,还有执着。
所以不管什么原因,自己都没有理由在这样作为一个旁观者,这样优秀的一个女孩子,上苍可以给她上万种安排,唯独不能安排她死,她还有更重要的坚持,所以,自己想帮她。
这个侍卫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果断的将自己的脚迈进了镜池,向着已经爬到镜池中间的小重走去,等他忍着痛走到小重身边的时候,他再次忍痛蹲下身去将小重抱起,然后果断的站起来,任由那玻璃扎透了他的双脚,他都顾不得了,只是一步步的向着登闻鼓的方向走去。
小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小重唯一的理智被疼痛占据了,她静静的看向自己的身边,一个男子,高大威猛的男子就那样将自己抱在怀中,然后一步步的带着自己向登闻鼓的方向走去,小重没想到会是他。
刚才小重都没有激情他的样子,但是现在,他的模样已经刀刻一般的引到了自己的心里,他静静地看着小重,脸上有汗水溢出,只是脸色,那样的黄,好像将月光中的黄色全部都吸附到了脸上。
他并不看小重只是抱着小重,一步步的往前走,如若没有小重的重量,他施展自己的轻功,可能会很轻易的走过镜池,但是现在,因为有了小重,他的每一步都走的艰难,每一步,自己的脚都会被玻璃扎透,鲜血的样子映衬着不远处的月亮,远光那样的柔和,见不得血腥的,可好似血腥,就这样残忍的在镜池里流淌,小重没有看脚下,只是在看到这侍卫努力的隐忍的表情的时候,她会心疼。
那侍卫始终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看小重一眼,只是在最后,小重就要到达镜池终点的时候,那侍卫已经坚持不住了,他猛的伸出手,将小重扔到了镜池的对面,而他整个人,好像倾倒的大厦一般,颓然的倒在了镜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