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山雨欲来
公司有事？这理由可真是有够瞎的，她不是傻子，可有时候必须得装傻，就比如现在。
深深的吸了口气，林微走到桌旁坐下，然后拿起了那份早餐。面包片加半分熟的鸡蛋，再加一杯牛奶。千篇一律的早餐。逢周一三五七就是面包片加鸡蛋，二四六就是白粥。苏北说，养生。而她也不在意，反正有得吃就是好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吃的时候她总能挑出一些毛病来，然后诸多刁难。其实，苏北做的很好了，可她从来有说过一句称赞的话。而苏北似乎也是不理她的，她说什么不好，可第二天他还是照做不误，这也是让林微气结的地方。
想到这里，林微拿起面包片咬了一口，这次却成功的皱起了眉头，真的很干。放下面包片，林微喝了一口牛奶，然后心底一沉，真的凉了。就连鸡蛋也是老的。林微暗自咒骂起自己来，也不知道自己是发什么神经，怎么会想到要回来，而且还特意没有吃早餐。难道真的是为了回来吃苏北做的这顿早餐吗？可她明明不知道苏北今天会这么晚了还在家的。
终是将那份算得上粗糙的早餐吃完，然后收起了餐具，便往卧室走去。
床上有些淡淡的印记，林微知道那是苏北睡觉造成的，伸手，展平了它，然后再自己躺下去。一阵淡淡的肥皂味夹杂着柠檬味传入林微的鼻腔，冲刺着她的味蕾那，一刹那，林微僵在原地，在那淡淡的青柠檬味里竟然还有一丝玫瑰花的味道。天生对香味敏锐的她，怎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闭上眼睛，林微扯着一抹笑。原来，表面上老实的人，骨子里可是最不老实的人。
……
再一次赶到医院，艾琳正站在急救室的门口，一看到苏北来急忙跑过去。一张脸上全是焦急的神色，苏北的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他不会不知道景莫黎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料想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景莫黎会用轻生来向他控诉。
看着艾琳自责的脸，苏北的心里也不好受。尽管昨夜是个意外，可他很清楚，他完全是有机会抽身的，而他没有，事后他却轻轻松松的走人，带着景莫黎的尊严走人。这样才会导致景莫黎现在还躺在急救室里，愧疚的望着手术室的大门，眼神却一刻也没有从大门移开。现在的每一分钟，哪怕每一秒，都是让人心惊的，苏北不想错过任何一幕。
＂苏先生，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景小姐。昨晚我家里有事才没有守在景小姐的身旁的……要是知道会这样，我一定不会回去！＂
艾琳站在苏北的面前，一脸歉意。苏北怔忪，艾琳的那双眼睛明显的哭过，难道是因为景莫黎？不，这根本就不是艾琳的错。
＂艾琳，这不关你的失事情，该发生的始终会发生的。＂
苏北相信，即使没有艾琳昨天的离开，他跟景莫黎迟早还是会发生关系的，迟早会面对今天这样的局面的。艾琳不过一个契机，他跟景莫黎不过是在一个错的契机里做了一件错的事情。
＂不，苏先生，是我没有照顾好景小姐，你没看见，今天早上我来的时候，她的手腕还在流血，整个床上都是血。＂
艾琳摇头，认定了是自己的错，而苏北则是无奈的额摇头，却不再理会艾琳。只是一味的看着急救室的大门，然后一动也不动。不管怎么样，他是不是该考虑考虑了？不应该一味的逃避，毕竟，景莫黎除了他什么都没有了。
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苏北憔悴的蹲在急救室的门口，然后看着景莫黎被推出来。她躺在推车上，脸上苍白的毫无血色映衬着白色的床单更显得苍白无力。苏北站起身来，跟在了陆垣的后面。
＂北子，你跟我来一下！＂
脱下口罩，陆垣皱眉。看着苏北的眼神有些怪异，可最终还是收回了眸子，朝着休息室走去。苏北怔住，看了一会儿被推走的景莫黎，然后再看向陆垣的背影，接着是一声叹息。
＂北子，你不知道她情绪不稳定的吗？＂
一进去，陆垣便将休息室的门给关上了，还没待苏北反应过来，陆垣伸手就是一拳，直接打在了苏北的嘴角上。
苏北吃痛，可却只是擦拭着嘴角，然后无声的看着陆垣。这一下是他活该，这是他欠景莫黎的，可陆垣下手也未免太狠了。
＂我知道！＂
闪烁着一双眸子，苏北收回了注视，然后选择一处地坐下。抬头看着仍然站在原地的陆垣，直到他放松了拳头，也坐了下来。两人相视，然后陆垣突然嘲讽似的笑了。
＂你一定在想，你跟景莫黎的事不关我的事是吧！＂
陆垣问，苏北却因为他的话而惊愕不已。
＂没有！＂
最后还是淡淡的摇头。
＂她的情绪很不稳定，身体也很不稳定！＂
陆垣的话，说的很清楚，苏北不是傻子，当然听得懂他的意思。
＂昨天，那是个意外。＂
最好，也是最烂的解释。陆垣以为这根本就不算是理由，可他却偏偏没有办法不相信。苏北绝对是一个谨慎小心的人，绝对不会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唯一的理由也是唯一的解释那便是意外。谁也没有想到的意外，可谁又能说意外之后不是沉沦？苏北不是圣人，更不是柳下惠，更够坐怀不乱。
＂所以，你也就只是当它是个意外是吧！＂
景莫黎是一个要强的女人，尽管外表柔弱，可内心绝对是一个要强的人。她怎能承受得住苏北的一句意外？他的一句意外可是会将她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他又怎么会不知？
＂我……＂
苏北哑口，不知道这下一句到底该接什么。
＂陆垣，我没有别的选择。我当时很乱，而且我给不了阿黎幸福！＂
除了摇头，除了说这句话，苏北似乎找不到更好的话来表达此刻的自己是多么的无助。
＂没有别的选择？怎么可能没有选择，你怎么给不了她幸福，你们男未婚女未嫁……＂
陆垣气愤，为苏北找这样烂的借口而气愤。
＂还是……你根本就不想负责？你在嫌弃她＂
若这是理由，陆垣发誓，他一定会揍他。紧紧的捏着拳头，他在等待，等苏北的下一句话，可苏北却只是扯着最近自嘲的笑着。
＂你笑什么？＂
陆垣突然觉得，即使跟苏北做了这么久的朋友，他仍然是不了解他的。在他的认知里，苏北从来就不会是这样不负责任的男人，可今天他的表现真的让他难以置信。尤其是在他替景莫黎抢救的时候发现她进行过性，行，为，然后再看向手腕处那深深的伤口，那一刻，他不知是何滋味，只是心里的那一把怒火烧得他闷得慌，他甚至在抢救她的时候，那双手都是颤抖的。
看看他究竟是在做些什么？要是那一刻他控制不了自己，景莫黎的那一条命就被他给断送了。
＂陆垣，你似乎很在乎阿黎？＂
苏北抬眸，看着陆垣激动的模样，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
＂别胡说了，她是我的病人，北子，我告诉你，她不能再受刺激了！＂
站起身来，是警告，却也是祈求。苏北诧异，此时除却点头，却不知道还能干什么了。只是，他真的能给景莫黎幸福吗？他自己甚至连拥有幸福的权利都没有，何谈给景莫黎幸福？
＂是吗？＂
苏北反问，可陆垣却不再理会他。
＂陆垣，我跟阿黎是不可能的，有没有这次的事情，我跟她都是不可能的。＂
捏着鼻梁，苏北一阵头疼。
＂怎么不可能？除了想到你会嫌弃她之外，我想不到别的了。可你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
否定掉这样的想法，陆垣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的理由能让苏北这样犹豫不决。
＂我不能告诉你，我只能说，我跟阿黎是不可能的！＂
阻断了陆垣的话，苏北摇头。
＂可，既然你给不了她幸福，为何要来招惹她？＂
怔住，紧紧的握住拳头，然后松开，苏北看向陆垣。
＂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唯一能说的只有这些。
＂陆垣，阿黎，麻烦你了！＂
这一句，是真挚的道谢，却也是沉重的开始。陆垣扯着嘴角，唯有点头。他们都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了，便无路可退。
＂你去看看她吧！＂
＂嗯！＂
苏北应声，然后离开！
＂北子……＂
叫住苏北，陆垣有那么片刻是沉默的，深吸一口气，然后吐气。
＂别刺激她！＂
＂嗯！＂
怎么做才能不刺激她？苏北不知道答案，只是知道，在这样下去，他会陷得更深，可却无能为力！
伸手，遮盖住了脸，然后看向病床上昏迷着的景莫黎，苏北除了自责，竟然找不到另外一个词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景莫黎会变成今天这样，会走上绝路，会是他的错吗？倘若，他们不再相遇，又或者做一对陌路人，那么会不会好一点儿？
轻轻的抬起那只受伤的手，苏北的眼，始终未曾离开。纱布下那么触目惊心的一条深沟，那得要多大的勇气才能下得了手？
阿黎，你何其狠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