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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章 安静的假象

“小姐,我回来了。”阿蓝笑着进门,见雪痕乖乖的坐着,上前半蹲下身笑容更加的温柔,“小姐真乖,果然没有乱跑呢。”话罢,阿蓝站起身轻轻拍了拍雪痕的头,眼中的疼爱和笑容依旧心中却是层层的锥痛。阿蓝的手悬在半空,想继续落下去轻抚雪痕的头发,可心中的痛似乎让她失去了下落的力气,只能迟迟的悬在半空......

“阿蓝,如果今晚你陪着雪痕的时候听到她起身的动静,不要醒过来,让她去做她想做的事......不要问......也不要管......”阿蓝一直想着方才邱若愚同自己说过的话。他的语气里也是有担心和不忍的,他知道雪痕要去做什么事,也知道一定会暗藏风险,他那样的叮嘱自己,硬生生的压下了自己的担心和不忍。阿蓝不禁又垂下眼去看着雪痕,她很听话,乖乖的坐着,嘴里小声的喃喃着什么东西,许是哼着什么歌吧。一副无忧无虑,早已被这乱世隔绝在外的模样......

越是看着雪痕的样子,阿蓝迟迟无法落下去的手掌就越是颤抖,眼中不知不觉的浮上泪水......小姐,你现在这孩子般的模样都只是为了让阿蓝宽心吗?明明很快就要身赴险境,又是如何的能够放下担忧全然只想着要让我可以宽心呢?小姐,你真的不怕吗?小姐,你知道阿蓝有多害怕吗?怕你会遇到危险,怕你会不顾一切......小姐,你一定伪装的很辛苦吧。你们,一定都伪装的很辛苦吧......只能这样的看着小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伪装的好辛苦啊......

阿蓝的心中百转,可她也同样要伪装下去。她的小姐伪装的很好,她又怎么能够拖后腿,终究,阿蓝还是笑着将自己的手掌落了下去,轻柔的抚了抚雪痕的头发,笑意盈盈的开口,“我们小姐......”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从眼中跌落,落在阿蓝的手背上。阿蓝迅速的抬手抹去即将再次夺眶而出的泪水,死守着脸上的笑意,缓缓的再次半蹲下来,像是安抚小孩子一样,指尖轻轻的碰了碰雪痕的鼻尖儿,“我们小姐,最乖了......”

雪痕只觉得此刻的夜太过于安静,比往日里的任何一夜都要安静。清冷的夜好似一张薄薄的细纱,可以将任何的风吹草动都细密的筛查。大概,就该是这个时候了。雪痕微微的侧过身,微微的眯着眼,透过纱帘细细的朝着阿蓝床边的方向望过去。阿蓝闭着眼,双手交叉着搭在被面上,似是已经睡熟。

看着阿蓝的样子雪痕心中有了一点底气,她放低了呼吸,极其缓慢的,小心翼翼的起身。轻轻的拨开纱帘,雪痕试探性的向前迈了几步,在阿蓝的身边停下。再次细细的观察,确认。

“阿蓝姐......阿蓝姐......”雪痕小声的唤着阿蓝,眼中丝丝入扣的谨慎,口中却仍是用痴痴的孩童语气,以便若是阿蓝睡得浅醒过来自己也能迅速的切换状态不露出破绽。

“阿蓝姐......阿蓝姐......”雪痕又再度试探性的放大了一点音量,更加谨慎的观察。阿蓝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呼吸之间依旧均匀。雪痕见阿蓝的确深眠,终于放下心,小心翼翼的为阿蓝掖了掖稍稍滑落的被角儿。转身离开之际,雪痕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已经睡着的阿蓝......阿蓝的双手始终工整的交叉在胸前,哪怕已经睡着,也随时候命的模样......

雪痕知道原因,更是心疼。自从自己发生意外没了心智之后,阿蓝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她时刻的警觉,时刻的警惕,生怕自己再次发生什么意外。阿蓝实在太累了,时刻的提着心,时刻的担心着自己,小心着自己......倘若,不是自己刚才的表现“乖巧”一些,她大概仍是无法入睡吧......

雪痕脚步极轻的向后退了几步,生怕有一丁点的声音会打扰到阿蓝。害怕发出声音而缓慢的步伐,转身之际却是果决的没有丝毫的犹豫,迅速的变换方向,迅速的将门关好,然后,又迅速的,头也不回的大步向前......

“小姐......你睡了吗?小姐......你睡了吗......”阿蓝轻声的问,温柔的语气一如往常。然而,阿蓝虽是一声声的问,却仍是睡下的模样,不曾起身,也不曾睁眼。

“小姐,你,睡了吗......”阿蓝的声音越来越轻,声响也越来越小,几乎快要隐匿全部的音量。一声就快要听不见声响的询问,眼泪顺着阿蓝紧闭着眼中流下,蜿蜒过眼角,悄无声息的来,又消无声息的消失不见。随即,阿蓝睁开了眼睛......若有所失的起身,朝着雪痕床边的方向望过去。看着纱帘后面的空空荡荡,邱若愚的话又再次回荡耳旁,让她去做她想做的事......不要问......也不要管......

耳边尽是这句话,阿蓝不再望过去,慢慢的躺下,重新的盖好被子,重新的将双手交叉着搭在被面上,重新的闭上眼睛......重新的,做出一副已经深眠的模样......似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而她也从不曾醒过来......

只是,在阿蓝紧紧的闭上眼睛,泪水再次悄无声息的顺着眼角蜿蜒而下的时候,阿蓝喃喃自语着开口,“小姐......千万,小心......”

雪痕的每一步都是严格的按照图纸上的路线,在阿蓝出去又回的那段时间,她一直都在研究那张图纸,恨不得把图上的路线全部刻在自己的脑子里。顺着图上的路线走了几个地方,似乎没什么特别。雪痕按照图上的线路继续的向前试探,忽的,她察觉到自己的身后似是有隐隐的脚步声。脚步声极轻,似有似无,像是幻觉,可又很真实......

雪痕不慌乱,佯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向前,蓦的迅速侧身紧贴着屋侧的石墙。片刻之后,雪痕屏住呼吸,压低了呼吸缓慢的正过身,身体移动之间再以最快的速度环顾四周,确定周围都是安静的之后再一次紧贴在石墙上,以免这些“安静”只是假象。

再听不到脚步声的频率变换,雪痕小心的再次探出头,完全的确定自己周遭的安静是安全的之后才又按照之前的方向继续自己的步伐,脚下更加的细密,更加的快速,也更加的轻巧。

雪痕离开之后,安静的空气之中变得更加的清冷。在雪痕躲避过的石墙后身的拐角处,邱若愚的身影在夜色中浮现,他的轮廓随着他沉重且缓慢的步伐一点一点的变得清晰起来。望着雪痕离开的方向,邱若愚苍白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邱若愚总是放心不下雪痕,总是担心她自己一个人,总是想要护着她。虽然身上有伤,但邱若愚总还是有一份自信,自信自己不会被雪痕发现。邱若愚原本并不打算十足的细致,只要安静的跟着雪痕,自己的步速和节奏,普通人根本不会察觉,更何况是雪痕这样柔弱的女孩子。

雪痕很机灵,也很机敏,每一步都干净利落,更是轻易的察觉到了自己的跟随,这很出乎邱若愚的意料。雪痕跟杨秀在一起的时候,一定跟杨秀学到了很多的东西,她已经很成熟,身手老练,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柔弱,她完全的可以独立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已经完全不需要也用不到自己的保护......

雪痕长大了......邱若愚欣慰又满足的笑,只是心中欢喜之余眼中又添落寞和悲伤。邱若愚迎着月光,颤颤的抬手去遮,好似曾经的邱影声脆弱的抬手去遮刺眼的日光......即便阴沉的月散发的光亮已经淡薄的可怜,可自己似乎却已经承受不住这一点点薄如蝉翼的光。只是这样一点点的光亮照在他的眼角,他的脸上,他的身上他都会觉得恨彻入骨,无法招架......这样的自己,这样连一点点的月光都招架不住的自己,这样行将朽木的自己,这样即将走向死亡不复存在的自己......即便不被雪痕发现,又凭什么,护着她......

邱若愚这才明白......原来,就算雪痕对自己的跟随毫无察觉,自己也的的确确,跟不上她的脚步了......

邱若愚缓缓的将遮挡着月光的手放下,又痴痴的望着雪痕离去的方向,落寞,而又释然的自语着开口,“我想陪着你,不必并肩,静静的跟着便好......只可惜......庆幸的是......你已经不再需要我了。我也已经,没有办法再跟着你继续走了......”

按照手中的图纸,雪痕几乎快速的熟悉了黑泽家的每一处角落。熟悉黑泽家,这是自己最想要的。只不过,她也是贪婪的,渐渐的想要的更多。雪痕想要去探究更多的秘密,黑泽家的秘密。像黑泽俊那样的人,一定会把所有的事都精心周密的安排,包括他自己的家。

雪痕按照手中的图也几乎走遍了每一个地方,每一个地方都再平常不过。可是,在像黑泽俊这样一个狠辣精密之人的住处,越是平常就越是不平常。雪痕想要继续的探寻,她又反复仔细的看着手中的图,生怕自己又漏下什么地方。突然间,雪痕发现,在图上的一角有一处自己虽然也曾多次看到却不曾特意观察的笔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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