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崛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整座房子都已经被打扫的焕然一新,而此时的段美夕已经盛装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任崛不以为然的看着段美夕,“你应该知道我上班的时间,想要博取我的好感就先打扫我的房间。”“放心吧,我不会再厚着脸皮想要博取你的好感。”段美夕毫不迟疑的接过任崛的话,“我知道你因为不想要跟我碰面都会早早的离开,不过,我也知道......”段美夕停顿了一下,浅浅的一笑低下头,再抬起来的时候嘴角边的笑泛起了一层酸涩,“你有事想跟我说,当然不会早走了。”
任崛蓦地一愣,他没有想到段美夕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的心因为这番话而紧紧的被攥成一团,他沉下脸慢慢的逼近段美夕,“没错,我是有事要跟你说。今天......”“不用告诉我了,我知道是你引颈期盼的事。”段美夕打断了任崛的话,她知道任崛会以最快的速度来跟自己办理离婚,她似乎也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她知道自己今天应该是最后一天做任崛的妻子,所以她特意选了一件自己最喜欢的衣服,但愿任崛的能够记住自己最漂亮的样子。
只是,到了最后的时刻,她却不希望这些话会真真切切的从任崛嘴里说出来,她真的害怕任崛会亲口说出那句,“我们今天就去办离婚。”最老土的逃避方法,可似乎也有它的作用。只要任崛不说,自己也就不会觉得任崛是真的厌恶自己,想要离开自己了。
“你的时间方便吗?会不会影响工作,或者影响......”段美夕直到这一刻才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做好准备,尽管自己是真的不再抱有任崛会想要留住自己的希望,是真的想要放了他,可她还是本能的想要找一个理由去拖延。“方便。我都安排好了。”段美夕的话音未落任崛便已经干脆的回答。
“好。那我们走吧。”段美夕利落的站起身,径直向前走,从任崛身边擦过去的那一刻,她才敢释放出眼中的凄然和悲伤。段美夕想要快点走到门口,至少这样看起来,自己不再求着任崛不要跟自己离婚,不再厚着脸皮想要那个虚名的样子......这样看起来,也会比较有尊严吧。她低下头,脚下的步伐越走越快,只是当她就快要靠近门口的时候,手腕间一阵突然间的疼让她蓦地停下脚步。段美夕抬起头,眼前是任崛面无表情的脸,他的手正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腕。任崛微微的俯下身,盯着段美夕的眼睛,冷声的说道,“何必这么迫不及待。虽然我知道对你没有利用价值的你自然是要急着扔掉,不过,你不该把我也想的跟你一样自私。你无情,但我不会无意。”说着,任强拉着段美夕回到原来的位置,将她推坐在沙发上。
任崛冷冷的看着段美夕,淡声的说,“我说过,财产要怎么分我不会让你吃亏,什么条件都随你。先谈谈这个吧,你想要什么,我不会吝啬的。”“好,那就谈谈吧。”段美夕没有拒绝任崛的提议,很认真在想的样子,“那我该要些什么呢?房子?车子?还是赡养费?”段美夕微微垂下头,似乎是非常谨慎的斟酌着,接着,她浅笑着看向任崛,“那就赡养费吧。房子车子我都不缺,虽然钱也不缺,但总得让你表现一下你的有情有义啊。嗯,就给我赡养费吧。哦,一次付清好了,你不想我再纠缠你,而且你应该也没有时间定期的付给我吧。”“好,你想要多少。”干脆的答应,然后等着段美夕的答案。“当然是越多越好,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段美夕给出的答案同样干脆。
“没错,你说得对。”任崛讥笑着走到书柜旁,拿出一只平日里不戴在身上的皮夹,取出一张卡扔到段美夕面前,“拿着吧。”段美夕拿起卡,瞥了一眼,接着说道:“赡养费的事说完了,再说说我的条件吧。”“哈,你还真是欲壑难填。”任崛讪笑着打量着段美夕。段美夕不以为然的挺了挺身,“这并不是欲壑难填,而是非常认真的再执行你说的话。你说,财产怎么分不会让我吃亏,这是一件事。而什么条件都随我,这又是另外一件事。不会是想反悔了吧。”“你说吧。但愿你还能在我身上找到最后一点儿可以利用的价值。”任崛淡淡的笑,满满的嘲讽,满满的不屑。
段美夕站起身,缓缓的靠近任崛,将手里拿着的卡塞进任崛的手里。任崛看看已经被塞进自己手里的卡,不解的看着段美夕,“段美夕你想出什么花样?”“这是我给你的片酬。”段美夕笑着踮起脚尖凑近任崛的耳边,“我的条件很简单,演几个小时的戏给我看。”说着,段美夕后退了两部,脸上的笑容不变,“这些片酬,足够了。如果你觉得不够,我可以加到你满意为止。”“段美夕你够了!”任崛扔掉手中的卡蓦地紧扣段美夕的肩膀,手中的力度越来越大。段美夕的肩膀生生的疼,可她并没有表露出丝毫的疼痛,她玩味的笑,“你说过什么条件都随我的,你说过的......”段美夕目不转睛的望着任崛,这个条件是她一定要他去做的事,没有任何可以讨价还价的余地。她的目光绝不动摇,她要一寸一寸的看到任崛的骨血里,直到他答应自己的条件。
“哈。”任崛冷哼了一声,松开了扣着段美夕肩膀的手。他俯下身,贴近段美夕的脸,仔细看着她不退不躲的眼神,“我答应你。省下一笔赡养费,何乐而不为。”话罢,任崛弯腰重新捡回被自己扔掉的卡,直起身,双手环胸,饶有兴致的勾起嘴角,“说说吧,你需要我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尽管任崛的目光之中已经满不屑一顾,可段美夕的目光却丝毫的没有从她望着的这双眼睛中移开,她只是收起了或是玩味的又或是悲伤的笑容,沉声静气的说,“我要你扮演我的丈夫。虽然还没有办手续,但是我知道在你心里,你早已经不再是我的丈夫。所以,我要你现在扮演我的丈夫。一个很爱我,想要一辈子跟我在一起的......丈夫。”
任崛久久不语,他只是看着段美夕,冰冷深邃的眼神里竟请不自己的生出几分心疼,“段美夕......”他唤段美夕的名字,却欲言又止。静默了片刻之后,才再次开口,“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你这样辛苦的痴缠又有什么意义?”“你想多了。我要的,不是所谓‘意义’那种高尚的东西。从来都不是......”段美夕苦笑着垂下头,“我只是希望,我这段通过欺骗你得来的婚姻能有一个完美的结局,利用你制造一个假象罢了。可能是亏心事做的太多害怕以后的日子做噩梦吧,我需要这样的一个假象不让自己感到愧疚。全当,是用你给的赡养费买了安眠药了吧。我们......”段美夕说着,抬起头,笑容中的苦涩更加的浓烈,“我们就把这个条件当做互相成全吧。我成全你回到没有我的生活,再不纠缠。而你,也成全我一个日后可以安眠的梦。”
任崛的心上原本已经渐渐泛起了一层淡淡的温热,却在听到段美夕的一番话之后彻底的凉透。他本以为段美夕虽然不爱自己,但至少是因为跟自己生活了一段时间,习惯了跟自己在一起才提出这个条件,算是一种告别的方式。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要相信段美夕是可以相信的,只差一点,他就要相信,欺骗也罢,利用也罢,段美夕至少会对自己还保有着一丝的不舍。哪怕这不舍的重量微不足道,轻的风一吹就散了,最起码它代表着,自己并不是一败涂地。然而,这一切都与他的臆想无关,自己又一次的成为了工具,一个段美夕利用着保证日后能够心安理得的过日子的工具。可是,这又能怪得了谁呢?明明是他自己希望段美夕还能在自己身上找到最后一点儿可以利用的价值......算了,他累了,也什么都不愿再去想了,她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吧。自己全然,当是为了那句“互相成全”含混着找一个能够忘记自己是多么悲惨又可笑的理由罢了。
“我答应你。”任崛慢慢的握住段美夕的手,对着她温暖的微笑,仿佛一切都回到了从前,他是那么的喜欢她,只要看着她便露出最温暖的笑容,“段美夕。”任崛唤段美夕的名字,满眼的柔光,“我真的好想看看,是不是满足了你的条件,你就真的可以忘记自己的恶毒和虚伪,心安理得的过日子。”最温暖得笑容,最甜蜜的眼神,却伴着最冰冷刺骨令人战栗的音色。
段美夕凝视着任崛的眼睛,在他的眼睛里有一抹柔的就快要融化的光韵,虽然她看得出来,拿光韵没有丝毫的光彩,可她还是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同样微笑着回应,“我自己也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