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如伴着掺杂着许是讶异许是观望的目光的掌声缓缓的向着面前的两个年轻人走过去,单如的步伐沉稳优雅,柔美的节奏没有因为任何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而受到影响。缓缓的,不急不慢的,走向面前一个僵在原地,一个笑而不语的两个年轻人……
单如的嘴角始终挂着典雅的笑,唯有这样的笑才符合她的身份,唯有这样的笑,才能掩盖她早已身心俱疲的倦意。单如直视着段夜寒,越来越近,段夜寒眼中的从容始终未变。单如离得这份“从容”越近,越是能感觉到那张笑而不语的脸上能够透出慑人的寒。那张坚毅沉稳的脸,令单如想起了她与段夜寒的在此之前的那一次碰面……
那一日,段夜寒告诉自己开幕仪式的时间提前了。虽然自己不知道活动为什么提前,不过,仅仅作为一枚 “棋子”,自己当然没有被告知理由的必要。自己曾经与段夜寒有过约定,只要自己配合他完成需要自己完成的那一步,段夜寒跟蓝家的恩恩怨怨从此一笔勾销。以后,蓝家的人不认识段夜寒,而段夜寒也与蓝家的人从未相识,蓝飞欠下的债,不可以再找蓝雪去还。可是,段夜寒却在以命令的口吻通知自己活动提前了之后,告诉自己,他不能遵守约定了……
“你去吧,好好的准备,我也会尽心准备的……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就好,去吧。”自己明明是这样对他说的。可段夜寒,却迟迟不肯离开,只是轻描淡写的对自己说了一句“那个约定,我不能遵守了。”
“蓝雪,她会成为我的妻子,我会一辈子陪在她身边。”段夜寒那平静的语气单如至今都无法忘记。那时的她冷眼审视着段夜寒,笑着说出了自己一直忍耐却迟迟未曾出口的话:“如果我被你刚才的话吓死了,你可就少了一个可以帮你实现计划的人了。不过现在想想,事情仿佛变得更有意思了。从现在开始,我会竭尽全力的帮你去实现你想要做的事,我会让你心想事成的。不过到了那时候,我倒要看看,在我女儿眼里,像你这样为了复仇间接逼死了她的父亲,为了复仇软禁她的母亲并最终靠着这些卑鄙的方法达到了目的的一个人,我倒要好好的看看,她是否还会愿意成为你的妻子。”
“事情也许不像阿姨说的那么复杂,它与蓝雪的意愿无关。即便蓝雪不愿意成为我的妻子,我也不会勉强她,但我依旧会一辈子陪在她身边。更何况,我说过了,她会成为我的妻子。”想着段夜寒回答的干脆果断,似他的表情一样平静的语气似乎根本不曾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的那副样子,单如嘴角边的笑容更加的优雅明媚了,事实也的确如此,他就是这样一个处变不惊的人。这份处变不惊足以能让他主宰一切,自己正按照段夜寒所希望的那样,一步一步的加入到他安排的演出里。不过,自己的服从并不是屈服,而是为了想要好好的看看,像他这样的人,究竟是不是,任何的事都可以心想事成……
女儿,妈妈一直相信我们之间是有感应的。我愿意相信,即便这段时间我们没有陪伴在彼此的身边,你也一定会坚强的继续你该做的事,你知道什么该做,妈妈有这个信心。女儿,你不在这里,但你一定能看到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你只要看着妈妈的眼睛,就会知道,妈妈已经将债还的差不多了,你再不是欠债者的女儿,也不欠那个人了。反过来,是他,欠了我们。单如心中想着蓝雪,加大了自己的步伐……
段夜寒微笑着望着由远及近向着自己走过来的单如,微翘的嘴角始终保持着最合适的弧度。曾经,张东很担心单如会不会选择不出现。张东的担心不无道理,毕竟,并不是什么人都会忍着痛和怒来帮助自己的敌人。自己,是蓝雪的敌人,自然也就是单如的敌人。不过,他知道单如一定会出现,不仅会出现,而且一定会帮助自己。因为,单如想要蓝雪知道她已经被自己“控制”,“威胁”,自己说什么,她便要做什么。这样一来,蓝雪便会更加的痛恨自己。
单如想要蓝雪知道,她正在忍辱负重还蓝飞欠下的债,而还债结束之后,自己便欠下了蓝雪关于单如这一笔新的债。单如,单阿姨,她正优雅的笑着离自己越来越近。那笑容,很快就会变成一柄最锋利的剑与自己并肩刺向敌人,然后,再以最快的速度,刺向自己……
单如到达段夜寒身边的时候,段夜寒彬彬有礼的伸出手掌“欢迎您单董。”段夜寒嘴角儿边的弧度仍是刚刚好,虽是晚辈,但这样恭敬的欢迎却毫不谦卑。单如对着段夜寒微微的点了点头,接着又同样与段穆天彼此点了点头示意友好。接着,单如便走近徐暮杭一步,看着脸上已经没了表情的徐暮杭,小声儿的对他说道:“暮杭,看来你是唯一记得阿姨的人了。我还以为,要是不出现,就不会再有人记得我了。谢谢你。”“好久不见了阿姨。”单如话音落下,徐暮杭便上前拥著她。徐暮杭上前的那一瞬间,单如可以清晰的看到他那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瞬间出现的笑容。
这样“及时”的笑容让单如不得不对徐暮杭另眼相看,他接收“讯号”的速度快的简直超出了自己的想象。无论对手丢给他什么,他总是能毫无痕迹的接住。这样“顺其自然”的笑容和拥抱在外人看来,轻轻松松就化解了之前那个僵在原地的自己的尴尬和突兀。“阿姨好久不见,我还以为你还要在国外呆上一段时间。阿姨,你千万,不要站错地方。”微弱的音量,徐暮杭的声音进入单如的耳朵。单如已经从这别有寓意的一句话中听出了徐暮杭的聪明之处,这句话完全听不出他的情绪,不知是请求还是警告。徐暮杭知道,自己是踩着段夜寒话语的节奏出现,他知道自己已经倾向了段夜寒这边,想用这种捉摸不透的语气引起自己的慌乱,从而将自己从被动变为主动牵制自己。
结束了短暂的拥抱,单如走到话筒前,她笑的很灿烂。她笑话自己,最终还是成为了一枚棋子;她笑话段夜寒,明明知道自己是一把会改变方向的剑却还是选择了自己;她笑话徐暮杭,自信过了头的年轻人,若是自己不曾知道他的真实的模样,也许早就会义无反顾的站在他那边。自己不会永远是段夜寒的棋子,当然也再不会让徐暮杭的自以为是一一实现。
看着单如大大方方的走到话筒前面,徐暮杭原本因为单如突然出现而僵住的心竟蓦地轻松了起来。是啊,单如要出现,必须要出现。单如是不简单的女人,她能把单氏的事情交给段夜寒处理?哈,不过是幌子罢了。单如应该也没闲着,把自己的家业交给害死自己丈夫的人,忍受这样的耻辱,为的,就是换一个像现在这样站在这里的机会吧。只要她能站在这里,要说的话,可就并不一定是段夜寒想听的了。也好,比起自己去说,有些话,还是单如自己说出来会更有效果。
单如高高的扬起头,女性的柔美与领导者的自信气场一点也不输给身后的段穆天。“我也感觉自己很久都没有出现在公共场合了。”单如莞尔一笑,开启了自己的主场时间,“的确,正如大家看到的,最近关于穆琳和单氏合作的相关事宜,都是穆琳单方面在处理。因为安静了一段时间,我的出现,大家多多少少会感到一些惊讶吧。其实,事情并不像段夜寒先生所说的那样,我并不是因为只想当一个‘观众’才安静下来。既然我现在站在这里,就有必要借着这个机会跟大家解释一些真实的情况。至于真实情况的开头部分,与徐暮杭先生所说的基本一致,此次的活动,一直都是穆琳一方单方面在扮演主人的角色。”
单如的话立刻引起在场所有人的一片哗然,就连深沉老练的徐海也感到吃惊。当然,在这些已经“沸腾”了的人之中,总有一些是例外的。沈沅跟洪思一起随着吃惊的人们做出讶异的样子,然后不约而同浅笑着把目光投向台上的段夜寒。段夜寒很平静,目光淡淡的划过哗然的人群,沉稳的令人觉得不可思议。不过,这样处变不惊的平静在已经称心如意的徐暮杭看来却是有些滑稽的,只觉得这不过是段夜寒掩饰慌张的小伎俩罢了。
“单董,您的言外之意,是不是暗指穆琳在与单氏的合作中采取了一些不合适的做法呢?”随着一位小记者的发问,原本只是把记录活动当成机械任务的媒体人员便一下子蜂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