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暮杭自信满满的双臂环胸,两指只见旋转着化妆刷,望着蓝雪的双颊深深的点了点头笑道:“如果我不是已经开了酒吧还要帮阿姨照顾着单氏企业的生意,我还真的应该开一家美妆店。由我亲身上阵,生意一定好到不能再好了。”蓝雪慢慢的将头探向前方,十分仔细的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手掌慢慢的抚上脸颊,再抚上眼角,微笑着感叹道:“暮杭哥把我打扮的好漂亮啊。除了新娘,我应该就是婚礼上第二漂亮的人了吧。”蓝雪的一番话不禁引得徐暮杭抬手轻拍了一下她的头“原来,小家伙也有虚荣心啊。放心吧,我敢保证要不是段美夕有婚纱撑腰的话你绝对就是婚礼上最漂亮的人了。”徐暮杭本来以为自己的这句话一定会把蓝雪逗笑,可没想到,此时的蓝雪却突然变得有些沉默了。蓝雪缓缓的低下头,望着自己已经被长裙遮盖住的膝盖,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唯唯诺诺,苦笑着说道:“我告诉过自己,以后都不会再见到他了。不过今天,却还是要再见了。我······不想让那个人看到我狼狈的样子。不想让他看到我坐在轮椅上,还一副苍白无力形如枯槁的样子。既然我不能走路已经是事实,那么至少,我的脸还可以看上去更精神一些吧。”蓝雪的话让徐暮杭脸上刚刚还洋溢着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蓝雪在受伤之后从来没有当着自己的面提起过那个人。自己不管那个人现在是左辰还是段夜寒,总之,自己费尽心思所制造的一切就是希望蓝雪可以痛恨他,就算不能痛恨他也要遗忘他,渐渐的习惯于自己的保护。现在蓝雪提起了他,提到他的时候竟还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他不甘心,想要把当年刻在蓝雪心上的那个连话都没说过几句的小男孩儿抹去就这么困难吗?他不明白,以蓝雪的立场来看,那应该是害死了她的父亲逼走了她的母亲又想置她于死地的人啊,难道她就不恨他吗?自己的心血,难不成就要功亏一篑了吗?徐暮杭夹在指间的化妆刷从指间滑落到了地上,徐暮杭弯下身子将它捡起来放回到梳妆台上,再次微笑着看向蓝雪“是啊,一个人要面对自己痛恨的对象的时候总是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的。只要自己被看到过的好到让人羡慕,咱们就算是赢了。”尽管徐暮杭的脸上带着微笑,但语气里的低沉却跟他的表情极度的不匹配。
“一开始,我真的很想赢。一心想着,就算我不能赢,那么他也别想赢。”蓝雪将化妆刷放回到化妆箱里,脸上的表情也多了几分释然,继续说道:“不过现在,我已经不在乎输赢了。我现在,还能拿什么去赢呢?过了这么久,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胆小跟懦弱。暮杭哥,从小到大你最疼我了,我不想对你隐瞒任何的事。我,早就已经认命了。尽管我到现在都不清楚他到底跟蓝家有什么纠葛,不过就当是了解恩怨,他想要毁掉一切,那就让他无牵无挂的去那么做吧。我已经不能走路了,除非死了,不然应该不会再更悲惨了吧。”徐暮杭站在蓝雪的身后,垂下的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此时的他已是目光如炬,冷笑着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让他,无牵无挂······”蓝雪放好东西,低头看了看手表轻声说道:“暮杭哥,我饿了。”徐暮杭垂下头,望着低着头的蓝雪,欲言又止。良久之后,他微笑着开口:“我去给你做早饭。”接着,他慢慢的摊平握着拳头的手掌握住蓝雪的肩膀,将自己的下巴压在蓝雪的头上轻轻的蹭了蹭,推着蓝雪走出房间。尽管徐暮杭的心里已经被埋下了火种,但是他却尽了自己的全力做到在蓝雪的面前不动声色,他平静的将蓝雪抱下楼梯,平静的将蓝雪推到餐桌前告诉她在这里等着他做好早饭······
徐暮杭小心翼翼的将筷子递到她的手里,再把盛好的粥放在蓝雪的面前,用勺子舀了舀低下头吹了吹粥的温度,然后便回到自己的座位,垂下头,一边夹菜一边喝粥,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平日里蓝雪总是充当倾听者,静静的听着徐暮杭从笑话,新闻再到娱乐八卦总是不停歇的说着他知道的所有新鲜事儿的那种几乎形成的习惯的热闹气氛,今天却变得异常的安静,安静的可怕。蓝雪为了打破这份显得有些尴尬的安静便主动开口说道:“叔叔跟阿姨跟我们一起······”“他们不过去,他们有自己的安排。”徐暮杭知道蓝雪要说些什么,淡淡的回了一句,也就不再继续说话了。蓝雪望着徐暮杭此刻异常的沉默,她放下手里的筷子,直视着正在垂头喝粥的他,说道:“吃完早饭咱们就过去吧。”徐暮杭一顿,停下夹菜的动作,抬起头淡声说道:“太早了吧,宾客们都不会那么早过去的。上午你就好好休息,打过了针我们再过去。”话罢,徐暮杭便低下头继续吃饭,仍旧不语。蓝雪明白,徐暮杭的沉默也是一种表态,他可以替自己决定任何的事,不需要任何的言语,所有的事只要他带着她按他所想的那样去做就行了。只是蓝雪这一次没有再默默的接受徐暮杭替自己选择好的决定,她仍旧是不改目光的方向,直视着徐暮杭,说道:“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学姐觉得丢脸。”徐暮杭将夹进筷子的菜放到自己的碗里,然后放下手里的筷子,抬起头,已经初现冷厉却又刻意想要隐藏的眼神落在蓝雪的目光之中。尽管徐暮杭的眼里暗藏的冷厉已经有些慑人,不过蓝雪并没有退缩。当然,她也不能退缩,她急着向徐暮杭解释她的理由,希望徐暮杭听了自己的这些理由之后可以答应她的请求。蓝雪抿了抿嘴唇,若有所思的说道:“跟学姐还在一个学校的时候我就答应过她,将来她结婚了我就当她的伴娘。现在,我的样子,已经没有办法去实现当年的诺言了,既然我已经先失信在前就不能再让学姐觉得丢脸。我不能让学姐婚礼上的宾客们看到她有我这样的残废朋友,姐夫是公众人物,我更加不可以让外人知道他们夫妇有我这样的朋友······”“乖乖的吃完早饭,吃完饭我们就过去。”徐暮杭打断了蓝雪的话,他望着蓝雪一口粥都还没有喝过的碗笑道:“小家伙,你知道我每天在给你做饭的时候都是什么样的心情吗?我想着,说不定以后,小家伙会因为害怕再也吃不到美味的料理而无法离开我了呢。看在我这么用心的份儿上,先把早饭吃完吧。粥凉了,就不好吃了······”蓝雪望着徐暮杭,不再说话,低下头拿起勺子开始一勺一勺的喝粥。徐暮杭看着蓝雪安静吃饭的样子,嘴角不禁浮上一抹淡淡的苦涩的,无奈的,带着几分悲凉的微笑“我说过不会勉强你的。帮你去做你想做的事,不是因为你有什么样的理由,而是因为,你是蓝雪。是我心爱的人,是我从小到大都想要守护着的人。所以,你不必说那么多的理由给我听······”
因为被段美夕“钦点”为自己的伴娘,沈沅便早早的开始梳妆打扮,神色匆匆,看上去似乎比新郎还要忙碌。看着她那忙碌的样子,就连任崛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真的不明白,段美夕不过跟这个姐姐有过一面之缘怎么会为了这“突如其来”的伴娘请求而忙的不亦乐乎,就好像在忙自己亲妹妹的事一样。当然,跟沈沅一样忙碌的还有各路的媒体,尽管主人公们还没有到达举行婚礼的穆琳酒店,媒体的朋友们却早已经将酒店围了个水泄不通。毕竟,新郎是任崛,伴娘是沈沅,这样的婚礼,怎么能不引起关注呢?
徐暮杭推着蓝雪走到了门口,就要出门的时候,徐暮杭突然停下了脚步。蓝雪回过头,看着徐暮杭,徐暮杭见蓝雪回头望向自己竟浅浅的笑了,他拍了拍蓝雪的头说道:“你不用害怕,我答应了你就不会再改变主意。你等我一下,我上楼去拿一下东西,马上就回来。”徐暮杭说完便转身上楼去了,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他手里拿着一支蓝色的丝绒盒子回到蓝雪的身边。徐暮杭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盒子里面是一条精致纯净的水晶项链,徐暮杭取出项链对蓝雪说道:“本来是给你今年的画展举办时候的礼物,既然你现在休学画展可能要延期就现在给你吧。今天的场合特殊······”徐暮杭将目光移向蓝雪脖子上那条颜色有些暗淡了的银色项链继续说道:“虽然我已经忘记了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带着脖子上的那条项链,不过今天就先带着个吧。你不是想要很漂亮的出现在那个人面前吗?它跟你的衣服很相称,你带着,好看。”看着眼前那条晶莹璀璨的水晶项链,蓝雪不禁垂下头望着自己脖子上的项链,手掌缓缓的抚上那朵链子上坠着的已经没有了多少光彩的蔷薇花,微笑着说道:“我想我还是带着我的蔷薇花吧。这是我同寝的室友送给我的,我跟她说过,我会一直戴着它直到我们再见面。”眼见蓝雪已经拒绝徐暮杭也就不再勉强,浅笑着说道:“尽管我有些失落,不过至少知道了你并不是只被段美夕一个人霸占着,也算是一件高兴的事吧。那我们出发吧。”徐暮杭便将自己手里的项链放回盒子,将盒子随手扔在沙发上,推着蓝雪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