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天上没有星星，水残颜开着窗，吹着风，感受着那静静的冰凉。
屋内只亮着一盏灯，不是很亮，却足够照亮身边的某个角落。
门外，忽然响起了局促的敲门声。
水残颜打开门，却看到满身酒气的探春。
“探春姐，怎么了？”水残颜忙扶住她。
探春紧紧贴在水残颜的肩膀上，看不清的泪水在那里无尽流淌。
“颜儿，我真的真的好难受，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水残颜将探春扶在床上，探春却站起来，一下子跪在了水残颜的脚下：“颜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十三爷。”
水残颜再次将探春扶起：“探春姐，你喝醉了，你睡会吧。”
探春摇头，坐在床脚：“颜儿，我没有醉，我醉了一辈子了，就这一次清醒，颜儿，我不想醉下去了。可是我又不想清醒，醉了太醉，不醉又太累了。”
水残颜便陪着探春坐在床脚。靠着彼此的肩膀。
“颜儿，我一直以为，我爱的是‘他’，‘他’救过我，我为了‘他’，可以付出一切。可是，不是……我才发现，不是这样的。我爱‘他’，‘他’让我做什么事情我都会去做，‘他’让我留在梦红楼里，‘他’让我把从十三爷口里得知的一切告诉‘他’，我都这么做了……可是，我才发现，我不是爱‘他’，只是沉浸在了一个感觉里，无法自拔。我失去了自己，我把自己困锢在了一个枷锁里。”
水残颜不知道探春口里的那个‘他’是谁？是那个救了探春的人，那个探春喜欢的人。
“可是，我才发现，我一直以来不过是在欺瞒自己。我才发现，其实，我爱的不是‘他’，而是十三爷。”
“颜儿，你在这里的时候，我总是在你面前说十三爷的种种不是，说十三爷的冷血，十三爷不是你心中那个完美的哥哥。还有你那次受到欺负，我没有去帮忙……我告诉自己，我这么做，只是因为‘他’告诉我，‘他’喜欢你，我便嫉妒你。可是，我是嫉妒你，却不是因为‘他’。是因为十三爷不爱我，只是把我当做你的替身，所以，我才恨你，我怨你。”
“颜儿，对不起。谢谢你原谅我。”
“你去了运城，‘他’来找我，教给我易容术，让我去照顾你，我想，是‘他’的要求，我便去了。我却告诉十三爷，我是为了及时告诉十三爷你的消息才去的。在运城的时候，我飞鸽传书给十三爷，也飞鸽传书给‘他’，我每天活在担惊受怕里，我怕十三爷发现，我也担心‘他’发现。”
“我不知道自己爱的是谁？我不知道我做的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前天，‘他’来，我无意间告诉了‘他’一件事情，可是，这件事情，却害的十三爷受到了处罚。颜儿，我真的不知道我爱的是谁了！”
“颜儿，你知道吗？这里的每个女子，为了让她们真心，每个来到这里的女子，都会被下一种药，这种药，会让她们深爱上十三爷，这辈子，都不会改变。十三爷没有喂我这种药，因为他说，我像小颜，他想保护我。”
“我记得，那天，十三爷跟我说，他对我好不全是因为他说的‘我像小颜’，而是因为，他看我的第一眼，就觉得，他想保护我。可是，他保护了我，我却伤害了他。”
“颜儿，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也对不起十三爷。”
“颜儿，我真傻，看不清自己，却把每个人都伤害的那么深。”
“颜儿，我想离开这里，我想逃脱这个枷锁，我真的累了，真的……”
“颜儿，记得我们说过，有什么心事，只说给彼此听，可是，我却对不起你了……”
“颜儿，我不求你原谅我，你只要要好好的。
“颜儿，我走了，十三爷是个好哥哥，别让他再操心了。”
“颜儿……“
水残颜没有说话，只是听着探春不停说着，那不断涌出的酒气，似乎要将她也麻醉。
探春说了好久好久，直到那灯烛开始恍惚。
然后，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向门口走去。
“探春姐。”水残颜忽然叫住她。“京城的那个传言，是十三爷布下的吗？”
探春打开了门，一阵凉风吹入，探春的声音比刚才有些清醒了些许：“他是为了你。”
水残颜看着那开着的门，眼角，低垂……
哥哥，原来，真的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