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残颜开始赌气了,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就是将胤禛送来的每封信都退了回去。
倒是习惯了每天去陆师傅那里泡茶。陆师傅似乎告诉了十四阿哥水残颜的行踪,十四阿哥便会在每次水残颜来之前在那里等着。喝水残颜泡的茶,然后说些趣事。
似乎只有泡茶、品茶、和十四阿哥聊天的时候,才可以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祸水,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哪家的千金?”十四阿哥已经是说不清多少次问这个问题了。每次水残颜的答案都不一样,或者说,自己是穷苦人家的女儿,父母双亡,无依无靠。或者说,自己本是大户人家的女儿,被仇家所杀,无奈隐姓埋名。
“我啊?我本是那千年蛇妖,千年之前,我尚是一条小蛇的时候,一个人从捕蛇人手里救了我,于是,我欠了他一段尘缘。因着这一段尘缘,所以菩萨命我下凡来还了那尘缘。”水残颜一边饮了口茶,一边说的似是而非。
胤禛再次被水残颜的故事惊着。
“那你究竟是欠了谁的尘缘?”十四阿哥顺着水残颜的话说下去。
“我也还不知道呢。”水残颜小啜了口茶水,笑着回答。
是……四哥吧?
“丫头。”陆师傅来到十四阿哥的身后,看着水残颜,“不论你欠了谁的前世,这一生,你又欠了谁。“
“情债,本没有谁欠了谁的。“水残颜笑着倒了杯茶水给陆师傅,佯装不经意的说道。
陆师傅接过茶,笑了一笑,突然对十四阿哥说道:“今儿个不是八阿哥找你有事吗?怎么还不走?“
“是啊,这一跟祸水聊上天,竟然忘记了时间了。”
“可别。“水残颜笑道,“我是蛇妖,可不是狐狸精。”
十四阿哥刚匆忙离开。陆师傅便紧紧盯着水残颜,看得水残颜心里发麻。
“陆师傅,怎么了?“水残颜放下了茶杯,疑惑的看着水残颜。
陆师傅还是紧紧看着水残颜:“丫头,你的父母是谁?“
水残颜想起刘管家的话,便回答道:“母亲在我出世不久就死了,我父亲……我没有见过他。“
陆师傅手中的茶杯一紧,差点打翻了。看来,他的猜测没有错……
“丫头,那你现在在哪里?“陆师傅继续问着,语气微微有些颤抖。
“梦红楼。”
那是青楼的名字啊,陆师傅忍不住吸了口冷气。他一直以为水残颜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女儿,所以,没有多问,也没有多打听过,没想到,她竟然……
水残颜没想到,在陆师傅的眼里,竟然看出了怜惜。“陆师傅如果觉得我……”
“没有。”陆师傅忙说道,拍了拍水残颜的手,“丫头,你受苦了。”
水残颜不明所以的摇摇头:“没有。只是闲住在那里。”
“只是闲住?”陆师傅忙问道,缓了口气。也是,十四阿哥喜欢的女子,应该不会是一般的女子,也绝对不会是青楼女子。
“丫头,午时三刻,换了男装,在诗楼里等我。”陆师傅说完这句话,一个人,走进了屋里。步履,隐约有些蹒跚……
三个茶杯还放在桌子上,没有了热气。
水残颜怀着疑惑,回到了梦红楼里,翻出了件男装穿上,从后院的窗户走了出去。
这里的景色还是那般的新,秋千上缠绕着新的藤蔓。生机依旧,只是,不知道这段生机,能持续多久。
来到诗楼的时候,门口的小童盯着水残颜许久,许久,才反应过来,试探的问道:“池公子?”
想起许久前,有一次入了诗楼。那时年少,足以轻狂。
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 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 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 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携来百侣曾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 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上次来的匆忙。竟然没有注意,自己上次吟诵的诗词,竟然被装裱在了最显眼的地方,下方,是三个字:池倚夜。
那时的化名,不就是‘池倚夜’吗?
水残颜找了个偏僻的座位坐了下来,静静饮着茶,看着门口,听着四周的文人墨客谈论些事情。
“得民心者的天下。这得民心,天下,自然太平安康。”邻座泛泛而谈的,似乎是治理天下之道。
“各个朝代的农民起义,哪个没有得到足够的民心?胜利的有几个?”水残颜低声说道。
“各个官职,各司其职,又彼此牵制。才是良久之策。”有一个人说道。
“宋代的官职可不见得多,冗官的局面可是祸害不浅。”水残颜再次忍不住低声说道。
“养兵用兵,自然不愁国家灭亡。”又是一个款款而谈的人。
水残颜再次忍不住小声评论道:“项羽的兵可不比刘邦少。”
“这位公子,”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文质彬彬的人来到水残颜的桌前,“公子既然有如此卓越的见识,为何不同大家一起谈论治国之道?”
水残颜没有想到自己低喃的话竟然被人听到,那人话一出,竟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这里。
水残颜便笑着站起来:“略读过一些史书,不敢班门弄斧。”
这一抬头,人群中,有几个认出了他:“这不是池公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