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达夫在《故都的秋》里写道:北国的秋,却特别地来得清,来得静,来得悲凉。水残颜似乎也忘记了自己什么时候便步入了秋季。还记得自己来到这里的时候,还是夏季,众花盛开,香飘四溢,美轮美奂,在那个缱绻美好的夏季,她还有着唯一单纯的梦,那个与情感有关的东西,她对胤禛的爱——澄澈、幻美、肆意、无稽……
可是,她的情感呢?她寻求的庇护呢?遗失在了那个夏季吗?还是随着那斑驳的心遗失在了自己也不知道的某个黑暗的角落?
水残颜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或者说,她根本不想让自己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她就是想看看这个秋,故都的秋,注定离开的短暂的季节。
人的心思就是这样,有时候,心里会莫名的萦绕一种情感,你捕捉不到,便想一个人呆着,一个人,来到一个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地方,静静地,去呼吸,去想,去看,去聆听……自己的心,还有,四周的环境……
就是想一直向前走,哪怕不必用心去记住那来时的路,只想就这么走,让思绪放飞,飘然在这个秋季,落寞,却不凄凉。这里不是杜牧的秋,不是‘霜叶红于二月花’的,这里不是刘彻的秋,不是‘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这里不是曹丕的秋,不是‘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这里不是谢朓的秋,不是‘寒城一以眺,平楚正苍然’……这里的秋,符合了一些人的心境,可是,从来不为谁而来,不为谁而去……
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有这么一段秋季,它不悲凉,不寒冷,就是一段萧条……一段等待般的重生,像是秋日里飘落的梧桐,梧桐一叶天下知秋,它的飘零,只为等待一个寒冬,没有过不去的冬,冬去了,便是春了,梧桐等待着在春日里发芽,肆意绽放自己的生机……
走了很远的路,然后发现,四周都是陌生的景色,这才发现:自己迷路了。
人总是会这样,沉沁在一段情感,忽视了沿途的风景,最后,迷失了前行的、身后的、走过的路途……
“小姐,要坐轿子吗?”
一个轿夫的声音响起。
水残颜转过身,看到轿夫身边有个粉色的轿子,轿子是新的,整洁而无暇,算不上豪华,却让人看上去甚至喜欢。
“我去哪儿都能到吗?”水残颜笑着问道。
“能到,能到,哪儿都能到。”轿夫笑着拍拍还在一旁休憩的同伴,笑着对水残颜说道,“您去哪儿,我们都能带您去。只要您给钱。”
水残颜点点头:“那是自然。”
两个人都站了起来,其中一个掀起轿帘,请水残颜进去。
轿子内是大红色,坐处铺着厚厚的垫子。
水残颜低头走进去。
“去哪儿?”轿夫问道。
“先去……韩氏布庄吧。”
“您坐好来!”一个轿夫吆喝一声,轿子被抬起,轻微的晃动让人瞬间有了眩晕。
轿子的晃动很有节奏,两边的帘子间或被风撩起,吹进一丝凉风。
秋的温暖,伴之四周晃动的色彩,竟也昏昏沉沉的睡了。
“姑娘,到了。”轿夫的声音再次响起。将轿帘掀起。
水残颜揉揉眼睛,走出轿子。
“多少钱?”
“十文钱。”在前面的那个轿夫回答。
水残颜从怀里取出一两银子递给轿夫。
轿夫的脸顿时微红:“这个,找不开。”
“不用找了。”水残颜笑笑。
“这个不行!”轿夫立即坚定的摇摇头。要将银子还给水残颜。
水残颜刚转身看到韩氏布庄内或走进或走出的人,不由勾勾嘴角。
“这个钱,我们真的不能要。”轿夫的脸涨的通红,拦住水残颜,非要把钱给她。
“下次,我还做你们的轿子,别收钱,总可以吧?”
“这个……”轿夫犹豫了下,“小姐姓什么?”
“水。”
“水小姐,我叫牛大狗,那是我弟弟,叫牛二狗。水小姐家在哪儿?一般什么时候会出去。”轿夫忙问道。
水残颜莞尔轻笑:“我初来这里。二位还是忙去吧,有缘再见。”
“对了。”水残颜转过头,“轿子里的颜色还是换了吧!太晃眼了。”
走到韩氏布庄门口,看到那匹布,水残颜都不由一惊。不知道韩大姐家里祖传的秘方是什么,那些花,像是真的开在了布匹上一般,栩栩如生,枣红色的底子,配之白色茉莉,像是一曲初春时节茉莉花旁吟唱的赞歌。
水残颜走进来,看到韩大姐正在算着帐。
“外面挂的布匹已经卖完了,请明儿个再来吧!”韩大姐的头抬也不抬。
“看来布匹卖得不错?”水残颜笑着走进。
“是你啊!”韩大姐立即放下手中的活,笑着迎过去,“颜儿,我昨儿个晚上连夜加工了几匹布出来,这样品一挂在外面,人就络绎不绝。我还得再赶快加工出几匹来?”
“既然有销路,那就好。”
“颜儿,这钱……”韩大姐表情为难。
“我知道,这些布匹卖不了多少钱。你想不想赚大钱?”水残颜断了笑容,看着韩大姐。
韩大姐眼神立即露出光芒。
“我这里,还有很多图案,印在你这布匹上,保证好卖!”水残颜依旧一脸严肃,完全没有了刚进来的微笑。
“那……”
“一个图案,一千两银子,如何?”水残颜眼神锁在韩大姐恍然间怔住的眼眸里。一件小事知人心,韩大姐,既然她不是个可以信任的人,五五分成,她又不知道布庄收入到底多少,那何必不换个方法?
“这个……”
水残颜的眼神里闪烁出一丝刻意的不在意:“没关系啊,这里的布庄又不止你一个!”
韩大姐立即慌张起来,忙笑着拉住水残颜:“好说,好说,我们再商量商量!”
水残颜摇摇头:“没得商量。”说完转身就要走。
“颜儿,等等。”韩大姐慌忙说道,“一千两银子就以一千两银子。”
“那……”
韩大姐从柜子里取出五百两的银票:“这是五百两银子。”
水残颜也不客气的接过:“大家各取所得,我也不怕你不还那五百两银子。”这句话,算是恐吓。韩大姐的人品。她确实不敢恭维,可能,环境影响一切吧!她丈夫早逝,一个人支撑这个快要倒闭的店铺,而且,还是全国连锁,在这样担惊受怕的环境里,自然转换了自己的人生追求。
“颜儿,你那……”
水残颜客气的笑笑,拿过纸笔,画出一个玫瑰的图案,递给韩大姐。
“好美的花啊!”
“这种花,可以有很多种颜色,红色、粉色、黄色、甚至蓝色。”
韩大姐欣喜的看着花儿,脸上也乐开了一朵花儿。
“这钱,还是现付吧!”
“这个……”韩大姐为难的看着水残颜,“我跟前一时没有那么多钱。”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韩家世代布庄,即使败落,怎么会缺少几千两银子。水残颜在心里冷冷一笑:“那就签借据,如何?”
韩大姐的笑容有些僵化,她以为水残颜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本想从她那里多赚点钱,没想到,水残颜的心思,比她还多。只是,水残颜不过是在维护自己的既得利益,而她……
“好。”韩大姐说着拿起笔,写了两张借据。
韩氏今借水残颜一千五百两白银。
然后再下面写了自己的名字,递给水残颜。
水残颜接过借据,心底不禁一笑,好幼稚的文字游戏,韩氏借水残颜一千五百两银子,究竟是韩氏借给了水残颜一千五百,还是韩氏从水残颜那里借走了一千五百两银子?
水残颜虽然这么想,倒也没有说出来,这做生意,过多的怀疑,也是不可的。
“颜儿,什么时候再来?”韩大姐很‘关心’的笑着问道。
水残颜也听不出韩大姐是在下逐客令,还是关心她什么时候来提供图案。便微微一笑,起身告辞。
双子想告诉亲的是:孩纸们,女孩子都是要为自己赚一些资本的,感情可以伤害我们,可是我们可以爱我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