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空气有些熟悉的气温还在遗留着，胤禛撑起身子摇摇有些晕的头，脑海里一团破碎的碎片。
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池倚夜、水残颜……这两个名字、两个容貌在那里不断交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似乎梦到了颜儿，梦到池倚夜就是水残颜……颜儿，真的是她吗？
胤禛有些慌忙地起来，看着四周，空旷的屋子，除了他，只有无尽弥漫的酒气，他真的见到颜儿了吗？颜儿，你究竟在哪里？
那是梦，还是现实？
胤禛站起来，穿起衣服，屋子里酒气还在，他仿佛在一刹那回到了那个夜里，他新婚，却逃了出来，出来找她，在梦红楼里，他吻了她。就是这样的酒气，就是这样似梦的一切。
颜儿，这一切是真的吗？我们昨夜说的话，还有……我们做的事……
水残颜，就是池倚夜？
胤禛慌忙打开屋子门，慌忙向客栈走出。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留住她！留她在身边，不要她再为他承受一切苦难。
他承受的，颜儿一直都懂，可是颜儿承受的，他现在才懂！
希望一切都没有晚，希望还有补救的机会！
希望……
他这辈子，很少这么放纵过自己的情感，可是，他真的在乎她！
胤禛感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了，他走进屋子，屋子里没有一个人，店小二说蓝碎尘和水残颜出去了。
他便站在门口等着，他从来不知道颜儿等了他那么久。
他站在门口望着夕阳，看那余辉一点点消失不见。
水残颜和蓝碎尘笑着走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一脸期待却迷惘的胤禛。
水残颜微微低头，没有去看他，她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脸有些发烫。
倒是蓝碎尘先开口了：“四哥。怎么在门口站着？”
胤禛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水残颜：“你是水残颜，是不是？”
你是水残颜，是不是？
“四哥，他是池倚夜，是池师傅，怎么会是小颜呢？我是小颜的哥哥，怎么会认错人呢？更何况池师傅是皇上选出来的，他若是颜儿，便是欺君。”蓝碎尘忙替水残颜答道。
池倚夜不是颜儿吗？
那昨夜……
不！不会是梦的！
“四阿哥，我和十三爷已经把灾款筹到了。我们上去清点一下。”
水残颜说完，不待胤禛说什么，自己先走上去了。
胤禛站在窗边，看着在那里总账的水残颜。谁也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一共是五百万两。”水残颜数完，没有去看胤禛一眼，而是直接说道。
“够了。”蓝碎尘说完，看了眼胤禛。
“这些钱是哪里来的？”胤禛突然问道。
水残颜没有回答， 而是说道：“既然已经解决，那其他四阿哥没有放开心的事，就等日后再算了。一事既然解决，就快回去吧。”
说罢就推门走了出去。
“这些钱到底是来自哪里？”胤禛看着蓝碎尘问道。酒意似乎还没有退尽，头还有昏沉。
“是池师傅想的办法。”蓝碎尘对胤禛解释。
“什么办法？”
“那太守和富豪既然不愿意出钱，我们就想办法让他们出钱。抓住他们的利益，拍卖一些称之为对他们有益的东西，还怕那些人不抬高了价格来买？”蓝碎尘解释。
“池师傅的思想倒是新颖奇特。”胤禛冷笑着说道。
“四哥，早点休息吧，事情既然已经解决，我们是回去还是再留几天？”
“再留几天！”胤禛说完，上前去打开窗户。回到京城，他就再也没有机会去接近颜儿了。他知道池倚夜就是水残颜哪怕，不敢相问。
蓝碎尘没有再说话，默默走出了房间。
四哥和小颜究竟发生了什么？
蓝碎尘走出了客栈。
水残颜还站在月色下，月色朦胧，凄凉醉人。蓝碎尘上前，披了件衣服给水残颜，水残颜回头，月色在眼底荡漾着某些惆怅。
“你和四哥……”蓝碎尘忍不住问道。他多希望水残颜可以和胤禛幸福。
“做了一场梦。”水残颜看着月色，那般清冷，那般寂寞的在流动着。
蓝碎尘知道水残颜不想说，变没有继续问下去。
“那四哥知道你是……”若四哥知道池师傅就是小颜，那么会不会就明白了小颜的心。他们一直在彼此固执着，不肯放开自己的内心。
“不知道，哥，不要告诉他好不好？”水残颜回头，几乎祈求般看着蓝碎尘。
“可是……”
“他爱的是这天下，天下太大，以至于再也包容不下一个我，那留我去爱他，不给他希望，这样也不会给他悲伤。我默默去爱，去守护，去付出。我懂我的乐，看着他的快乐，就够了。”水残颜一笑。
蓝碎尘忽然觉得水残颜的笑像极了头顶的月光，那般美，却那么凄凉。
“还有，陆师傅走了。”
“走哪儿了？”蓝碎尘这才想起一天没有见到陆师傅。
“不知道。”水残颜摇摇头，“或许是他很久以前就想走的地方吧。每个人这辈子总该有个归宿的。”
“小颜的归宿呢？”
“我在哥哥身边啊，等到我老了，再也走不动了，就跟哥哥一起，一直在一起。”水残颜冲着蓝碎尘甜甜一笑。
“好，小颜陪着哥哥。”蓝碎尘也不禁一笑。他也多希望小颜可以一辈子呆在他身边，没有悲伤，没有忧愁。可是……
“好了，小颜，累了一天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水残颜点点头，突然仰头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啊？”
“多待几天吧，这样小颜可以在哥哥身边多待几天。”
“好啊，我们多待几天吧。”
多待几天吧，可以和那个你爱的你关心的人无忧无虑的待几天，哪怕还会有悲伤，哪怕还有很多隔阂，但是，我们还可以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既然还可以珍惜，就珍惜在一起吧……
已经很晚了，胤禛还没有睡着，在屋内徘徊了许久之后，还是推门走了出去，楼梯上没有灯，只能模糊看清一些东西。他几次徘徊在水残颜的门前，想要进去一问究竟，却又怕吵到了水残颜。
只能一边又一遍徘徊，只能一边又一遍叹气。
他不会记错，那个夜，似乎梦幻，却是那般真实。他确实是水残颜！
他记得水残颜说的话，她说：如果我只是是为了你……为了你，我看得透你的心事，只是怕扯开你的伤口，所以避开那些东西不谈，为了你，看得透你的目标，只是为了让你快乐而情愿不去提及。水残颜因为爱你，自己忍了多少悲伤。
他记得她身上的味道。
他确定她就是水残颜！是他要爱一生的女子！
可是她为什么不承认？为什么还要躲着他？
颜儿，我给了你太多悲伤，如果可以给你幸福……
胤禛摇摇头，她说的没错，他心底还有比她更重要的东西，他怎么能够用一颗完整的心去爱她？
颜儿，因着我的固执，我没有给你了解我的机会，因着我的固执，我没有了解你，可是，我们之间，可还有可能？
此后的两天，胤禛似乎忙着查一些事情，水残颜不觉得自己能帮得上什么忙，便开始在大街小巷乱晃。蓝碎尘也似乎清闲得很，便陪着水残颜东看看西看看。
水残颜买了很多好玩的小玩意。然后跟蓝碎尘撒娇说这里这不好玩，连个快递业都没有。
等到水残颜把要带回去的小玩意都买够以后，胤禛才说该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胤禛一直沉默着皱眉，水残颜也不发一言。一路的车程几乎要颠簸掉了人的骨头。
临近京城的时候，水残颜才忍不住喊住了胤禛。
还是那个熟悉的郊外，只是空旷得只余了黄色的土地。
水残颜站在胤禛背后，看着他的背影印在了几乎那苍白的与地几乎相接的天那里。
“回去就要上奏吗？”水残颜问道。
胤禛没有回头，只是叹了口气：“我实在看不得那些贪官在那里为非作歹。”
“他们的上头……是太子？”水残颜问道。能让胤禛如此无奈的只能是太子了。
胤禛没有说话，水残颜知道自己猜对了。
“皇上重感情，你觉得他是会废了太子还是会怪罪于你不念兄弟之情？”水残颜问道。
胤禛回了头，冷笑着看着水残颜。
“一定要说吗？”水残颜犹豫了许久，才问道。
“是！”胤禛点头。
“好！”水残颜叹了口气，“既然你如此决绝，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胤禛说道，触及到水残颜的眼睛一刹那，突然移开。
他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办法了。
水残颜知道他懂了，便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走开了。
胤禛看着水残颜的背影，终于还是没出他犹豫了一路的话。他没想到的是，他错过了最后一个时机……次后，他再也没有机会留住她了……
